程璟坐定,眼珠子不转的盯着墨染,突然多了名年轻公子同车,还目不转睛盯着自己,墨染自然不自在,好在还有个可爱小女孩,便找她逗趣,缓解尴尬。
“姐姐,你是不是喜欢吃雪梨啊?”雪儿也被漂亮的墨染吸引,奶声奶气问。
墨染摇头道:“为什么姐姐会喜欢吃雪梨?”
“因为我娘说,吃雪梨,皮肤就会又白又嫩,像姐姐一样漂亮。”
墨染笑不可支:“那雪儿一定也喜欢吃雪梨呢?”
雪儿高兴的点头,程璟扒拉雪儿一下,把她搂在怀里,似乎怕被墨染抢走了,眼神戒备而充满敌意。
墨染对这种眼神熟悉而陌生,熟悉是因为她见过多次,陌生是因为,她还是第一次在一位公子眼中见到。
“你就是墨染,”程璟也没什么话好说,扯高气扬问了一句。
“奴家墨染,不知公子贵姓?”
“哼,你一个周府奴婢,还不配知道我的名字。”
墨染见此人是将军亲请上车,又听他出言嚣张,知道不能得罪,便低头不做声了。
程璟看着墨染,心中把明文的表情安在赵云脸上,自惭形秽中更生无限嫉妒。
突然马车压过石子,颠簸了一下,怀中的雪儿软软的身子骨摩擦到胸口伤处,程璟痛得闭目咬牙“哎呀”一声,“公子怎么了?”墨染忙过来扶住,“公子身上有伤?”
程璟望着墨染关切的眼神,那能荡漾出水波的眼睛让人心生涟漪,将嫉妒之心都抹去了一点,墨染姿色胜他太多,嫉妒似乎都不够资格。程璟将被墨染扶住的胳膊抽出来,扭过脸不搭理。
“哥哥怎么了?”雪儿捧住程璟的脸关心问,“是不是雪儿弄痛哥哥了?”
程璟忙笑道:“没有,是哥哥自己不小心受伤了,不关雪儿的事。雪儿这几天有没有听夫人的话,住的习不习惯,哥哥不在,有没有人欺负你?”
雪儿点点头,又摇摇头,脸上喜色一扫而空,低着头不做声,程璟回府后还没来得及关心雪儿,但想有姐姐程蓉照顾,也没什么不放心的,现在只是无话闲聊而已,但看雪儿的反应,似乎并不开心。
“怎么了,雪儿受了什么委屈跟哥哥说。”
雪儿看着程璟求道:“哥哥,能不能不要我陪宝儿玩?”
程璟知道这个宝儿,是孙瑜妾房生的的宝贝儿子,今年才五岁,因程蓉的缘故,程璟也没怎么关注这个小孩,但想孙瑜宠爱之极,任性胡闹不可少的。
“怎么了呢?”
雪儿又不做声了,“他欺负你了。”
雪儿嘟着嘴道:“那个宝儿不好,他抢我东西吃。”
小孩子间打打闹闹,程璟不好多管,只道:“那你以后离他远点就是,不要搭理他。”
雪儿委屈道:“是姨娘叫我去陪他玩,说宝儿喜欢跟我玩。可他老打我,揪我辫子还推我,我不敢同他玩。”
程璟想到什么问:“昨天我问你,胳膊怎么青了好几块,你说是自己撞的,我还奇怪,撞也只撞一块出来,看来是那个宝儿打的了?”
雪儿不敢说,“雪儿不准说谎,说谎哥哥不要你了。”程璟沉下脸。
雪儿捂着眼睛哭道:“姨娘不让我说,要我说是自己碰的。”
程璟便生气了,姨娘也不过是个奴才,仗着生了个儿子,就敢吆喝人了?雪儿是跟着自己进府,就算是奴才也是自己的奴才,轮不到去伺候别人。
程璟道:“雪儿,以后那个宝儿打你,你就打他,打赢了哥哥给你买糖吃。”
墨染听这教育女孩的方式却是闻所未闻,瞪大眼睛不能理解,但也知这轮不到她说话。
雪儿扑闪着眼泪未干的大眼睛犹豫道:“我能打他吗?”
“当然能拉,”程璟温柔的帮她擦去泪痕道,“你不也有两只手两只脚,又不比他少,他怎么打你,你就打回去。”
雪儿似懂非懂的点头,程璟这时夹枪带棒,似有所指道:“雪儿,你要知道,奴才就是奴才,就算生的漂亮,有幸做了姨娘,也是奴才。若不守本分,僭越尊卑,就要有人出来教导指正。有我跟你做主,你不必怕他们。”
墨染再笨也听出来这话不是对小女孩说的,而是专程说给她听的,心中一惊,本来有五分怀疑,现在更增三分肯定。
再细细观察程璟样貌身段,果然藏有女子姿态,恍然大悟。
墨染自身就是个辨别男女的宝鉴,男子见她和女子见她的反应那是迥然不同,天差地别。
程璟不知自己因醋意大发,已泄露了秘密。好在墨染并不是个惹是生非的人,她也没有攀高之心,她的奴性是与生俱来的,做女人从小的理念就是好好伺候男人,生儿育女,尽到妻子本分。而因身份卑微,做妾也并不觉得委屈,所以她对程璟毫无敌意,相反还因为程璟傲慢的性格,怀敬畏之心。
马车到了校场,几人相继下车,墨染被披上斗篷,戴上帽子,跟着周瑜进了军帐。
程璟在校场闲逛,眼睛在人群中四处搜寻赵云的身影,“四爷,在那呢!”明文在后指着,程璟循声望见赵云正同一人说笑,才一日不见,已十分想念。
赵云恰好转眼见到前方程璟,忙应付了两句走过来,程璟却装作没看见,掉头要走,赵云赶步拦住:“你来了?”这一句程璟听入耳中,不比别人,分外亲切。
“恩,”程璟闷闷道,明文不需二人吩咐,自觉带着雪儿去别处玩了。
赵云要说什么又不知怎么说,程璟见他没话,抬脚走人,赵云只能在旁边跟着,还好在外人眼里都是两个大男人,没什么值得关注。
“伤口还痛吗,你昨天走的匆忙,药也没带上。”
“你自己留着用吧。”程璟不领情道。
赵云笑道:“敢情你今天是来看我出丑的。”
程璟并不是这个意思,他也舍不得赵云受伤,只是心里有刺,故意道:“有绝色美人在这,谁还有心情看你。”
赵云明白程璟介怀什么,不知如何接话,停住脚步,程璟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回头看赵云望着自己,复杂的眼神暗藏了无限心事。
“璟儿,夺得武魁是主公之命,我本是为此事来的柴桑,你现在叫我半途而废,负命而回,我实在做不到。”赵云为难道。
程璟道:“你说是刘备派你来的?”
赵云点头,“夺了武魁又怎样,难道是让你把墨染抢回去给他不成?”程璟的心思完全在夺了武魁要娶墨染这件事上,其他皆无考虑。
赵云道:“你说到哪里去了,不仅主公,就是我也没这份心思,定亲是吴候的意思,与我参加武魁没半点关系。”
“那你说,你为什么参加武魁?”程璟正色问。
赵云三缄其口,终还是说了:“为了荆州与东吴两家求和。”
“不可能!”程璟一口否决,“你还是省了这份心思吧,东吴绝不会同荆州言和,除非刘表将荆州拱手相让吴候,纳降献地,不定吴候会考虑不动干戈,饶他性命。”
二人立场不同,赵云听不顺耳,动气道:“我自知吴候不会像你这般目光短浅,会以大局为重,慎重考虑。”
程璟怒道:“你说谁目光短?”
赵云见程璟生气,不想在此争执,息事宁人道:“我还要去做些准备,今日天冷,你有伤在身,还是进帐中避寒,不要冻着了。我走了。”
对赵云关切之言,程璟不体谅半分,执着的拉住将走的赵云道:“不说清楚,不准走。”
赵云下一句直接气炸了程璟的心肺,“你要我说什么,女人本来就没见识,我不想因国事与你争执,你若要跟我吵,过了今天再说。”
程璟被赵云当做小女人不屑对待,他心高气傲的性子哪里受得了,气急败坏道:“你,你瞧不起人!”
“不是我瞧不起你,国事本就没女人说话的份,难道你想跟我做‘志不同道不合’的兄弟,如果是,大家各为其主,只能分道扬镳。”赵云道,程璟听入耳中如万箭穿心,眼泪“扑簌”掉下来,冷风将它拍落下来,一颗颗晶莹剔透。
赵云看着也心疼,但心中本对程璟的娇惯脾气有些不满,却不能宠坏了,拂开衣袖道:“你我,要么是夫唱妇随的夫妻,要么是各自为阵的兄弟,你自己考虑吧。”说完转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