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距离,恰是它们终其一生也无法跨越的鸿沟。
在此之前,冯郁锦一直觉得,世界上没有什么事情是做不到的。
随着年龄的增长,她开始渐渐地感觉到她以前是多么的天真。
“在想什么?”
易先生端着两杯苦咖啡,走了过来。
“你也喜欢喝黑咖啡?”冯郁锦直接忽略掉易先生的疑问,她重新发问。
“还好。”易先生坐了下来,喝了一大口咖啡,“总有人说黑咖啡太苦了,可是他们并没有感觉到那苦味过后的醇香。”
“现在正宗的黑咖啡太少了。”冯郁锦也拿起杯子,喝了一口,说。
这咖啡,是从前的味道。
“从前的味道?”易先生疑惑地重复了一遍。
冯郁锦的眼神微微固定了一会,才回答:“就像是……妈妈的味道。”
眼眶有些湿润,鼻子有些酸楚,咽喉就感觉被堵住了一般。
这种感觉,很不好受。因为冯郁锦并不喜欢哭的感觉,毕竟她哭了,没有人会给她依靠。
除了小时候,妈妈还在的时候。
易先生听到这里,拿着咖啡杯的右手微微顿了一下,左手在桌子下面微微收紧。
“要不,我教你怎么煮?”就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这几个字一样,易先生故意装作若无其事。
“不用了,”冯郁锦笑了笑,眼睛彻底红了:“我不在乎她。”
我不在乎她。
多么简单又伤人的一句话。
这些年,冯郁锦一直在反复用这句话,来麻痹自己那颗思念母亲的内心。
谁不想念母亲呢?谁又不会依赖母亲呢?
她渴望母爱,但是自从母亲走后,她就不能表露出来。
只要父亲听到了,或者感觉到了,他就会一直打她,一直打。
但是她并不憎恨父亲。
因为她在被父亲暴打之后疼的睡不着觉的夜晚,父亲进她的卧室,拿出药膏,开了一丝丝微弱的灯光,给她抹药。
抹完了之后,她就会感觉灯光有些颤抖。
然后,就会听到父亲压抑的哭声。
还有一次,父亲发现她私藏母亲的照片时,毫不留情的一下一下的,当着冯郁锦的面把它撕成碎片。
她哭着要阻止,却被父亲甩开。
父亲撕完了之后,当着她的面把撕碎了的照片狠狠地摔在了地上。她想去捡,他不让。
为了防止她去捡相片,父亲把她锁在了她的房间里。
她一直哭,一直哭,哭累了,就不哭了,小小的一个人儿缩在门口,穿着单薄的衣服,就在地板上那么的睡了。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她一醒来就发现卧室的门被打开了,肚子上被贴了一个发热的小方块。她也没有想那么多,就往父母的房间跑去,刚到门口,她就发现父亲用颤抖的双手一点一点、及其细心的把撕毁了的照片又重新粘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