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暮等楚晨淆从阳台上出来,换了一身衣服,脸上又带着迟暮熟悉的运筹帷幄的样子,陈商上来敲门。
陈商已经明显有了大叔的气质,甚至发际线有些后移,不再是原先那个二十多岁的青年,或许只有楚晨淆像吃了防腐剂似的。
陈商是真的老了,他也可能是时间这么久跟楚晨淆的关系太熟了,他脸上带着些无奈:“楚总,你又抽烟了?”两个人不像是上司跟下属的关系,倒像是老友。
楚晨淆没有理会,问道:“会议的内容准备好了吗?”陈商点点头,看着楚晨淆突然剧烈的咳嗽了起来,陈商拿出早就准备好的手帕,递给楚晨淆,忍不住唠叨道:“楚总,你也要注意身体啊,抽空去做个体检。”
迟暮看见楚晨淆手中的帕子里,有点点鲜红,像是一朵一朵绽开的梅花,在白色的帕子上分外显眼。
楚晨淆面色无常的将帕子叠起来,放进房间的垃圾桶里,没有回复。
迟暮也跟着楚晨淆上了去公司的车,她可不想跟在车后面飘着,虽然也没人能看见自己。
迟暮看着楚晨淆熟练的应对着工作的事情,似乎很忙碌,甚至连饭都会忘了吃,陈商提醒的时候才勉强吃一点。
感情在医院的毛病,是从这辈子养成的,迟暮坐在他办公室打盹,有的时候他去开会,她就跟着在会议室里,不时看看他们讨论什么。
等到楚晨淆下班的时候,迟暮看了看外面漆黑一片的夜里,已经很晚了,十点多了。
她看着楚晨淆面色疲惫的,靠在车子里。不明白楚晨淆为什么这么拼命,明明白天的时候已经听说楚氏发展的很好了。
到了家迟暮本来以为楚晨淆要睡觉了,自己倒是不困,可能是因为是魂魄的原因吧。
出人意料的是,楚晨淆从冰箱里拿出一瓶伏特加,其实迟暮很喜欢喝伏特加,但是不敢喝多,这酒度数很高容易醉。
她睁大了眼睛看楚晨淆一杯接着一杯,旁边的迟小暮跳到他旁边,被他一把抱了起来,迟暮看着这个白天沉稳冷静的男人,此刻像是退下了所有伪装,脆弱的像一个孩子。
楚晨淆一定是醉了,他搂着迟小暮,不管迟小暮在他怀里挣扎,呢喃道:“迟暮,我好想见你。”
那句话像是轻轻的风一般挂进迟暮的耳朵里,迟暮不知道作何反应。
楚晨淆将头埋向那只猫咪松软的毛里面,可能是不习惯被人这样对待,又亮出了它的爪子。
楚晨淆喝多了,醉醺醺的躺在了床上,迟暮看着那个喝红了脸,睡觉都是皱着眉头的男人。
不知道为什么还是不由的叹了口气,蹲在了墙角,将身体蜷缩了起来,她感觉自己的心,似乎起了一丝波澜。
迟暮跟了楚晨淆两天了,这是第三天。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才能回去,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已经死了。
她看着楚晨淆每天循规蹈矩的生活,她以为自己第一天看见的只是楚晨淆偶尔的生活,没有想到他每天都是这个样子的。
他依旧是咳嗽,可是这次好像特别严重,似乎像是喘不过气来,那张脸紧紧皱着眉头,豆大的汗珠从他额头冒出来。脸色苍白,嘴也失了颜色,手握成拳头,青筋暴露。
她看着楚晨淆痛苦的样子,不知道为什么心也跟着一紧。等到迟暮意识到的时候,她愣了一下,又强迫自己无视这种感觉。
陈商很快就来了,看见楚晨淆晕倒在家,急忙叫了救护车。
迟暮不想跟着去,可是没有办法,一旦超过五米,自己就会被强制飘在后面,迟暮还是上了车。
楚晨淆昏迷了一天一夜,楚母跟楚父都来了,甚至看见了迟柠,出乎意料迟柠好像过的不是很好,后来又被周芷齐给牵走了:“人家都说不让你往身边凑,你还贱得慌。”
迟暮看见迟柠被拽走,陈商从医生那里拿了病危通知书,脸色苍白带着些悲伤。楚父搂着痛苦的楚母,他们都老了。
迟暮忍不住好奇的走过去,看着陈商手中的东西,“肺癌”
楚晨淆醒了过来,环视了一周,看到陈商问道:“什么病?”陈商说不出话来,四十多岁的男人了,红了眼眶。
楚晨淆的语气带了些强硬:“说。”
陈商有些哽咽:“肺癌。”楚父抱着止不住哭的楚母出了病房。
迟暮看着楚晨淆的脸上竟然带着些释然的表情,竟轻松的笑了笑。陈商也看着楚晨淆,他知道这对于自己的老板,是解脱了。
谁也没有提叫楚晨淆治疗的事情,楚母楚父也没有说,尽管舍不得儿子,可是更不愿意看他每天活在痛苦里折磨自己。
楚晨淆带着些解脱的微笑,他的脸色苍白带着些灰青:“陈商,给唐可小姐去个电话。”
楚晨淆在电话里说:“唐小姐,能不能摆脱你答应楚某一件事情。”迟暮不知道唐可在那边说了什么,就听见唐可像是同意了什么,楚晨淆很高兴。
楚晨淆对着陈商吩咐道:“我走了之后,把我的墓放在阿暮的旁边。”像是说给陈商听,又像是说给自己听:“阿暮不同意也没有办法,我一定是要缠着她的,下辈子换我缠着她。”
迟暮在旁边听见了,也不知道什么流进了嘴里,就觉得咸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