侠以武犯禁,儒以文乱法。
自古以来,江湖与朝廷便是那水火不容之势,千年以来自未有分毫变化。此景在这北嬴更甚几分,那赢王政自登基以来,便以那北嬴铁骑强制那天下各大门派,在朝廷登记入册。大到门派房宫几许,小到屋檐砖瓦几块,具是记载了个明明白白!蜀山,昆仑,七秀,阎罗谷,浮屠殿,拓跋寺,这等天下一等一的门派倒是有那在国登记的机会,稍小一些的门派,却是根本没有那登记入册的机会!
大派有和朝廷谈条件的根基,小派却是没这资本。哪怕是那次一等的门派,也具是没有这等资格。对于这类门派,朝廷则是根本不管不顾,要么转型镖局,并入朝廷体系,要么,便是在那朝廷铁骑之下,灰飞烟灭的下场。
北嬴武林自然是安顿好了,其余亡国余孽门派却是根本没有谈判的余地。唯有死之一途。
兴许是运气好,北嬴在灭了那齐,蜀,燕,韩四国之后民生凋零,而后又是要与那大举侵入的南理抗衡,分不出多少人手来进行这动荡武林的壮举。只是如今,莫不是那赢王政和南理达成了什么共识?自今年春初之际,便有朝廷军队,四处剿灭那四国余孽。如今,怕正是如此!
又一位一品高手躺倒在这漫天箭雨之下。浑身上下被那千机弩射成了筛子,死得不能再死。
十三娘在其中苦苦支撑,但相比那些一品高手来说确是轻松许多。
又是一波黑色箭雨齐射而下,场中还能站着的已经不足一掌之数。岳撼山目光清冷,丝毫没有为眼前的这一幕有所动容。
四个月以来的布局,终于到了收网的时候了。此战,收获颇丰?
思及此处,他嘴角微微上扬,显然对于这次收获满意至极。两仪门,雷影门,燕子坞,杀生院……他仿若一位高高在上的君王,臂铠挥落之间,清点着一个又一个江湖门派。
浮谷?
又一位高手真气运转不及,被那千机弩贯穿了身子,岳撼山目光微凝,嘴角笑意却是怎么都收不住。
算得上大鱼!
四个,三个……
又是几波箭雨,仅剩的几位高手也惨死在这铺天盖地的箭雨之下。场中,那一头散乱的青丝,那一袭血染的红衣,刺眼至极!
真正的大鱼,是这个才对啊!
岳撼山掩面无声的笑着,状若疯魔。
一只,两只,三只……十三娘默数着身上箭枝,手心却暗自放在了自家书生的心肺后面。
赢王政登基第十年,张贴一张通告天下的通缉令。缘由是有人从宫中窃了那嬴王政母后所留遗物——紫竹玉簪!而那告示中通缉之人,就是陈晓生!
捉拿添香陈晓生者,赏千金,封百户侯!
不过月余,那紫禁城中再次传出消息。原来是那添香公子,陈晓生恼这赢王政发布的那通缉令,入宫行刺赢王政,幸得那东厂高手杨晋安暗中保护才得以无恙!
而后赢王政公告一改,便叫那天下具惊!
捉拿陈晓生者,赏万金,封万户侯!生死勿论!
万户侯!
一步登天不外如此!
想到这里,岳撼山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右臂一挥,那漫天箭雨便停了下来。密密麻麻的箭矢,还有那面目全非的尸体,成了演武台最后的颜色。
十三娘冷眼相对,手中聚集起最后强行压榨出来的真气,确保能够第一时间将书生的心脏,绞个粉碎。
后悔,也许有吧。如果当年没有说想要书生送自己什么信物,恐怕今日也不至于沦落到如此境地吧。
本以为书生只会送自己什么稀有的物件,却没想到,他竟是去了那皇宫中,将那天下最尊贵的女人才配得上的玉簪窃了出来。
面对那令人惊恐的通缉令。他只说了一句。
这才配得上你。
现已至此,后悔倒是无用,只是平日里都舍不得戴着,怪可惜的。当时,应该多戴戴,给书生看看才是。
森寒月芒之下,那一件件黑甲,成了此刻这世间唯留的颜色。岳撼山嘴角勾起,朗笑道:“刀盾兵上!要活的!”
话音刚落,便有传令兵喊道:“活捉!”
“大风!大风!大风!”
“大风!大风!大风!”
“大风!大风!大风!”
长枪兵后退,分出一条条缝隙,足够容纳那刀盾兵团团相围!一个个穿着黑甲的身影目光冰冷,嘴里不断嘶吼着‘大风’,以刀背拍击着盾牌一点一点的缩小着围困的范围!
岳撼山丝毫没有因为此刻十三娘和陈晓生一副插翅难逃的景象便有丝毫的放松警惕,他一边下令让刀盾兵向前围剿,一边说道:“弓弩手准备!”
嘎吱~
‘大风’之中,那一声箭矢上弦的声音却是听得清澈。
三丈,两丈……
“刀下留人!!!”
一声惊喝,响彻在这寒夜中。响彻在那神武营两千五百甲耳中!
“来着何人?!”岳撼山目光一冷,都到了这摘得果实的一刻,他怎么可能停得下?
下一秒。
数百箭弩转身,锋芒一时间刺得嬴苏有些睁不开眼。
嬴苏当即怒火冲天,旁边一个声音尖细的黄门惊恐道:“大胆!”
“殿下万金之体,是当今陛下第七子,尔等面见皇子,还不下跪!”
听到这里,岳撼山内力加持双目之上,一眼望去,顿时吓出了一身冷汗!他赶紧下马,怒吼了一句:“收!”随即便飞奔至嬴苏面前,单膝跪下道:“臣,潜龙军,神武营虎贲,岳撼山拜见七皇子!”
嬴苏强压着心中怒火,想要摆出一副和善的模样,但却发现自己此刻竟做不到。做不到干脆不去做,哪怕与一个神武营虎贲交恶又如何?!
他只知道,薛尤辛死了。死在了他的算计里。逼着一个如师如父的人去死,计划却差点被这虎贲给坏了。以他的城府,生气,这是十几年来唯一一次!他森寒着脸,面露凶光,咬着牙道:“岳虎贲,你当真是,好大的胆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