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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算是出来了,美人师父哭得太厉害,都来不及说我论文的事了,可喜可贺啊。”
“是吗?我觉得阮老师哭了这么一次,第一要倒大霉的是吕老师,第二倒霉的就是你了。惊不惊喜,意不意外?”这小傻子,怎么这么可爱。哭的肝肠寸断的样子被自己亲传弟子看到,怎么都会小小报复一下的吧。
乔望晴可算是明白到了其中关键,“沈妹儿,你坑我。”
“哪儿有?是你看重咱们之间的情谊,顶多你这篇论文重写一遍呗,阮老师应该不会太难为你的。”
“重写,你说的容易,你知道有多难写吗?你整天跟着吕老师挖坑看文物的,多轻松啊,怎么你就有先见之明跨考历史了?天要亡我啊啊啊啊啊。”
“行了,我等会儿和吕老师通个电话,好好措个辞,你又不是不知道,只要阮老师高兴了,什么事就都没有了。”沈歆看桥墩一脸绝望的样子实在是有点不忍心。
乔望晴扒着沈歆胳膊不住点头,“对,关键在吕老师,我算个啥呀,你可以一定让吕老师把我师父哄好了。”
看了看表,三点二十五,去鸿宇国际得大概半个小时,还是早点过去比较好。“我要去找樱樱了。”
“那我也去,好多天没见她了。”
“行,我问问她在哪儿?。”
……
“姐,你到了?”沈樱樱冲向自己走来的部员摆了摆手,走出后台接电话。“在正德楼前啊?那你过来大礼堂吧,可以在这儿看一会儿演出,我差不多二十分钟就好。……你和乔姐姐一起来?好呀好呀,给你们留位置,来了到后台找我。”
“走吧,樱樱在大礼堂,正好看表演去。”
乔望晴一听在大礼堂就不愿意了,“那,能不能碰见余和笙?我不过去了,你和樱樱好好玩。”
“你怕他干什么?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你还躲他一辈子不成?我都给樱樱说了你也过去,一会儿见不到你,等着看她以后闹你吧。”一看桥墩这扭捏样子,沈歆就觉得自己家的猪不但没拱到白菜还被白菜打了一顿从此不敢拱白菜了有点儿可恨,呸,桥墩才不是猪。真是被气疯了,我不气,我不气,我是小仙女。
“走不走?”
“那……走吧。”
“你这样子得亏没让简兮看见,要不然得剥了你的皮。”大学宿舍四个人,全是奇葩。自己就不说了,看着乖乖的柔柔的,当然是别人评价。可是自己也知道自己性格是真的有点怪,执拗,固执,爱吐槽。桥墩呢,外人面前就是正经高冷美女,在熟识的人面前,爱撒娇,没胆气,妥妥一只成精的猴子。简兮,东北界扛把子,那小脾气暴得能让别人跪下喊哥,白瞎了这么好听一名字。贺观澜,这位才是一个真正的淑女,礼貌大方脾气温和,爱看书爱学习,就是不爱出去,不,应该把爱去掉,根本就是不出去,大学四年一共参与了三次集体活动,一次开学聚会,一次宿舍聚会,一次毕业聚会。
“简哥回家了吗不是,我不怕。”
你怕不是忘了简哥的家离这里就两个小时的路吧。真怀疑桥墩的智商跟着减掉的肥肉一起走了。
两人走到大礼堂门口,两旁竖着“琴棋书画”的宣传牌,乔望晴眼尖,一下子就看到盛南阳要弹琴,心里默默祈祷,千万不要碰到他表演,千万别碰到余和笙。
“我们去后台。”沈歆没看到乔望晴有什么异常,拉着她进了门。
后台
“姐,这里。乔姐姐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啊樱樱。”年轻真好,看樱樱这充满活力的样子,想当年老娘也是青春美少女一枚啊。唉,都怪爱情让我衰老。
“你们可算是来了,再晚来一点就看不上了。本人最期待的演出,快快快,座位在最前排最右边两个。”
台上盛南阳踞坐,闭眸轻抚琴弦,好一派隐士高人风采。
冤家路窄。沈歆和乔望晴心里一同骂道。
慕罗仪从十四岁到十八岁,看萧临弹琴没有五百次也有三百回,萧临抚琴的身影早就融进自己心里,眼前盛南阳抚琴的样子让自己好像真的回到了观枫殿。萧临整理衣袖时不同于常人拇指和另外四指相扣,他是拇指和食指相合,另外三指并拢。弹琴之前,喜欢摸摸琴头,盛南阳,真的是萧临。
此时沉迷抚琴的盛南阳没有看到,沈歆的脸上呈现的不止是惊骇,更多的是心疼。我是爆炸身亡时来的这里,你又是经受了什么?
乔望晴刚默默吐槽完盛南阳,一转脸看见沈歆竟泪流满面。沈妹儿都被盛南阳的琴声感动哭了,怪不得余和笙喜欢他。老娘为什么要过来看情敌如何优秀。
“沈妹儿,他弹得真的那么好?”乔望晴不满盛南阳这么出风头,想从沈歆这里获得认同感。
“嗯,萧…我觉得弹得挺好的。”萧临可是当时的琴乐大家,虽说萧家一直是侍琴大族,以琴乐传家。这种积攒了几百年的底蕴不是其他人能比得上的。但是他坐上大司乐的位置和他自身能力是分不开的,要不然朝中大臣也不能同意。正四品,即使是一个无实权的职位,觊觎它的人也不少。
永安公主十四岁时见到了萧临,当时父皇母后都还在。萧临离家游历,不想竟然在屏城一带闯出了些名气,不少大家都奉他为知己。据说他的琴音曾引来百鸟盘旋和鸣。后来萧临通过了礼乐考试,父皇把他安排到了礼部。又见他确实在琴乐上造诣颇深,竟然让他做了永安的琴艺老师。
萧临年少成名,养成了他一身孤傲。见惯了各地风情,过惯了自由生活,却因为家族使命困于宫闱,使得他更添漠然。虽然他知礼雅致,待人也平和,永安知道,他不喜欢。
永安是真正被当做一个公主来养育的,诗词经史,琴棋书画,女工妇德。大晟皇帝早就打算好了要过继一个宗室子弟,他知道靠永安是保不住这个国家的,不是永安无才,而是这个环境不允许,除了自己,没人能护得住一个想要为帝的公主,即使她是这个国家皇室唯一的嫡亲子嗣。自己的身体并不允许帮永安成就霸业,那还不如就让她做一个永远安乐的公主。萧临的情况比较特殊,说是朝廷中人却又飘离官场之外。萧家人大多是乐痴,不喜欢沾染俗世情,虽说性格都淡漠了些,却是永安的一个好去处。假如永安能够喜欢上萧临,也是好事一桩。
萧临面貌英俊,再加上雅士做派,确实引得小宫女们整日心怦怦跳。可是永安不知道为什么,却并没有什么反应。刚开始的半年,两人除了问安和学习上有交流,竟是没有说过其他话。
大晟皇帝知道永安是真的把萧临当老师尊敬之后悔不当初,却也没什么办法了。不知道萧临那个机灵鬼是真的不明白自己的意思是不是,对待永安俨然是位严师。只做老师该做的,其他的话一句不说。不知道是真的榆木疙瘩还是聪明过了头。也怪自己,何苦为他们两个之间安一个老师的名头。
萧临确实有才学,不仅是在琴艺上。永安更惊艳萧临的国政见解。相处一年后,二人好像成为了真正的师徒,也都不再装模作样了。永安会问萧临外面的风土人情,萧临兴致来了也会为永安抚琴一曲。萧临不想和朝政牵扯太深,永安不喜欢萧临刚开始那种贞洁烈妇模样。现在的他们,好像都把对方当成了自己生活的一部分,缺失了,虽然还能过得去,却是过不好了。
大晟的国力早不如前,其他几国都成长起来了,野心也成长起来了,都想吞了晟国这块肥肉。永安被求亲过好几次,大晟皇帝拒绝前也会问问永安的意见,刚开始慕罗仪会说若对国家有利。她便嫁,后来再碰见这种情况,却总能想起萧临的身影,以前说的话却再也说不出口了。
再后来,父皇病重,朝廷上下各自都有自己的小心思,加上其他国家不时的军队骚扰,国家内有忧外有患,慕罗仪也顾不上这点儿儿女情长了。
慕罗仪有时候感觉很奇怪,萧临早就到了成婚生子的年纪,却是没有丝毫相看贵女的意思。她也能感受到萧临对自己并没有男女之情,二人连知己都算不上,只能说是情分正常的师徒吧。有时候慕罗仪害怕泄露自己的小心思破坏他们之间的情分,一直都端着自己的姿态,连眼神都要把控好。
萧临和慕罗仪见面的时间越来越短,次数也越来越少。到慕罗仪死的那天,二人已经两个月没有见过了。
不知道,他有没有为自己的死有一点伤心,四年的陪伴能不能换来一滴眼泪。
自己这些年也查了不少资料,史书上倒是有大晟这个国家,记录最多是开国皇帝,关于父皇,史书不过记录了晟敏帝的年号名讳谥号罢了。自己更是只有晟敏帝嫡女,永安公主几字罢了。萧临,被历史遗忘地干干净净。也是,历史那么长,不可能所有人都被铭记,可是,那是……我的萧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