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此刻,内城负责守卫城墙的士兵,已经有一半都被费观派出去,参与到破灭内城之中大火的行动之中起了。
费观其实并不是在这个时候,将手中的兵力分散出去,可是,即便他刻意阻拦,也肯定会受到来自刘璋的命令,而且,他如果真得这么做了,还会引起他的那位表哥的猜疑。
刘璋生性多疑,又是在这种极为关键的时刻,费观并不像做任何会引起让表哥猜忌自己的事情。
剩下的兵力,还要留下来把守内城的城墙,故此,费观在这个关键的时刻,只能动用自己家中的力量,前去保护现如今已经危如累卵的刘璋了。
费观为什么会这么想呢?
原因其实很简单,在这个时候,若是内外城内所有官府粮库,其中也包括张家、费家和吴家的粮库全都被昨夜的大火焚毁一空的消息一旦被城中其他益州世家得知,他们就要面临两种选择,可唯独其中就是没有和刘璋一起率兵向西突围的那个选择。
第一种选择,就是和刘璋一起开城门向金珏主动投降。
而第二种选择,就是这些世家提前一起动手,将刘璋及其亲信全都绑了,再打开城门,将成都城和刘璋作为献礼,一起献给金珏。
很显然,对这些益州世家而言,他们自认为第二种选择对他们最为有利,而费观也同样想到了这一点,因此,他才想要及时动用家中的家丁,先一步将刘璋保护起来。
就在费观沉思的时候,终于哭够了的刘循走到他的面前,问道:“表叔,既然如此,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呢?”
“唉……!表叔我目前只有能够保全主公全家的计策,只不过,循儿,就要看你信不信表叔我了呢?”闻言,看了一眼眼前才十五岁的半大小子,费观长叹了一声,问道。
“表叔,母亲大人常说,表叔您一家,是父亲大人和侄儿我的至亲之人,如果侄儿连您都信不过的话,这满城之人,父亲和我还能信任谁呢?”刘循闻言,先是用袖子擦了擦脸上残留的泪水和鼻涕,接着,抬着头直视着费观的双眼,极为肯定地回答道。
刘循年纪虽小,但是,在某些方面某些时刻,比他的父亲倒是果决了一些,在二人相处的这段时间里,费观已经发现了他的这个表侄身上的闪光之处。
“循儿,刚才表叔我的管家所说的话,想必你也应该听到了大半,我费家、张家,还有吴家的粮仓全都起了火。如此看来,现在的情况,成都城已经保不太长的时间了。现如今,摆在主公面前的,有且只有两条路可走啦!
第一、立即召集成都城内还忠于他的将领和军队,立即趁乱向西突围。
诚然,金珏军早就已经修建好了成都城西、北、南三个方向的长围,但是,若是我军能够及时在城西聚集数万军队,大家齐心合力向一个方向突围的话,必然能够成功。这一点,其实张将军早就向主公提议过,想必你也听说了。
当时,正是因为主公听信了那些益州人的谗言,不肯轻易放弃成都城这样的坚城,才被金珏军彻底困在了城中的。若非如此,唉……
第二、我立即带人和你一起到主公的府上去,保护主公一起到西侧的内城门去,到时候,究竟是向西突围,还是举城向金珏军投降,全都有主公自己决定。
表侄,表叔我之所以一定要将主公接出府邸,是因为,我担心城中的益州世家在这个时候,会起异心,万一,他们将主公作为礼物,和成都城一起献给金珏军的话。
到时候,主公和表侄你的全家可就被动了。”
“表叔,张大人不至于做这样的事情吧!”刘循毕竟年纪还小,接触政务的机会并不多,在他的意识里,张肃和张松所在的张家,几乎就等于是益州的世家。
当然,在蜀郡而言,张家的确是整个蜀郡世家之中的代表。而刘循之所以没有说吴家,是因为,他也知道,吴家两兄弟这个时候,都不再成都城内,整个吴家能够主事的人,只有他的三伯的妻子刘吴氏,一个女人再如何有能力,在这个时代,她能够在混乱的时候维持自己家中不乱,就已经殊为难得了!
“循儿,张大人的确是不会这么做。可是,你难道忘了,在金珏军围困成都城之前,蜀郡、广汉郡和键为郡内几乎所有世家全都被金珏逼得举全家逃进了成都城。他们这些人从来都是只在乎自己的利益,根本就不会关心整个益州的主人是谁!
因此,循儿,我和你进了主公的府邸,表叔我会带人硬拉主公去内城的西城门,到时候,即便主公因此而埋怨于我,我也还是会这么做的。事后,还要你去向主公那里替我解释一番啊!”费观闻言连连摇头,解释道。
这一点,此时此刻,费观其实比任何人看得都清楚,只可惜,他看到的有点晚了,而且,他又不是刘璋,当初即便他看透了这些地方世家的本质,也绝对没有能力阻止这些世家进入成都城中的。
而且,毕竟,两家是姻亲,万一因为此事,刘璋嫉恨于他的话,费观岂不是太冤枉了吗?
故此,这其中有小刘循替费观说话的话,费观这么做才值得。
刘循听完之后,小脸被吓得刷白刷白的,在火把光线的照射下,几乎看不到任何的血色了。
沉默了好半天,刘循一咬牙,故作镇定地说道:“既然如此,表叔,我们一家人的安危,就全都交给你了!”
也幸好,在这个节骨眼上,小刘循突然表现得如此果决。
费观吩咐副将留守在这里,继续把守好内城东城门的城墙,而他自己则和刘循一起带着二人的身边的所有亲卫,先是回了一趟费府,接着,在费青的安排下,费家人全都已经坐上了大车,就等着费观的到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