鞠文杰等一听“传国玉玺”四字,内心“咯噔”一跳,心想:“好啊!果然是被你们盗走的!”但他向来精细,心想且先瞧瞧到底是否传国玉玺。任亮等人见鞠文杰不动声色,当下也不敢妄自言语。
只见秦英林缓缓打开包袱,包袱中却是一堆棉花,只见他又将棉花扒开,露出一个黑色檀木的锦盒,单看盒身之上,游龙戏凤的云纹,已知非凡夫俗子等能雕刻出来的。鞠文杰久居皇宫,这玉玺是何模样,用来藏玉玺的盒子是何模样,他再清楚不过,这时一见锦盒,再无半分迟疑,盒中所藏定是传国玉玺了。
“好啊!原来传国玉玺果真是你们偷的!”鞠文杰气哄哄道,忙又朝着宇文求善作了一揖,道:“禀帮主,属下此次奉皇帝……奉那朱温之命,特来追回传国玉玺,还请帮主明断,教我等也好回去交差!”
宇文求善沉吟不语,一旁的李渊道:“得传国玉玺者得天下,如今帮主得天命,意欲争夺天下,这传国玉玺既已奉上帮主,这是天命所归,又岂能拱手让人?”其实宇文求善日夜派人监视开封城大小巨细,皇宫中了丢了东西,他再清楚不过,这才命杨坚、李渊二人分带人马,在此恭候秦英林及鞠文杰等人,将他们请入庄内,再收为己用,从而秘密将传国玉玺盗出。只是他得来的消息却是,朱温的皇宫之内丢失的不过是柄断玉宝刀。却不知,现下到手的正是自己朝思暮想的传国玉玺,是以心中大为欢喜。
“可是……”鞠文杰听李渊之意,这传国玉玺今日再带不回去,不禁感到为难。
“只是什么?”李渊眉头一皱,“只是鞠兄内心惦记的莫非还是昔日旧主,是不是?”
鞠文杰见他脸色忽变,登时打个哆嗦,忙连连摇手,道:“不是,不是!李左使莫要误会了属下……”他顿了一顿,抬头看一眼宇文求善,见他正冷冷盯着自己,早已吓得浑身汗毛倒起,忙又道:“只是属下若追不回这玉玺,朱温那厮定要严惩属下等人,属下等人均是贱命一条,一死倒也没什么,只是不能再效忠帮主,岂不辜负了帮主的一片栽培之心?”
宇文求善忽然哈哈大笑,朝着李渊、杨坚二人,笑指鞠文杰道:“怪不得朱温如此信任于你!”杨坚、李渊忙点头称是,宇文求善又道:“鞠兄弟但请放心,我早有安排!”
秦英林见鞠文杰三两句的马屁功夫,便即要讨走自己等人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盗来的东西,当下忙道:“帮主,万万不可啊!这传国玉玺乃是属下等人折损了十余人性命,费劲千辛万苦才盗出来的,若是鞠兄弟拿了回去,我等也实在不好向李存勖交差呀!”
“放肆!”李渊大喝一声,“帮主的命令,岂是汝等随意反驳的?”
秦英林忽然后退一步,将锦盒打开,一手托住玉玺,朗声道:“若是帮主非要将玉玺奉还给鞠兄弟,属下也只好做蔺相如了!”言语未必,高举头顶,颇有一番要玉在人在,玉亡人亡的气势。
李渊、杨坚等人一惊,纷纷凝神聚气,想要一招之间将玉玺夺回,但唯恐一个失手,又将玉玺打碎,都觉得太过于冒险,两人当下互瞧一眼,相互点头示意,便欲纷纷夺玉玺。他二人向来心照不宣,一个眼神便即心领神会。
“好,好!”宇文求善轻拍两下手掌,“秦兄弟宁折不屈,真是大丈夫,好男儿!”说着又伸出拇指赞扬。
秦英林见宇文求善脸上并无愠怒之色,当下缓一口气,但仍是举着锦盒,不敢放下,宇文求善笑道:“秦兄弟,今日你们投靠在我门下,我又岂能害你性命?你先放下玉玺,听我慢慢叙来!”
秦英林道:“那帮主还执意要将玉玺还给朱温那厮吗?”
“这是自然!”宇文求善淡淡地道。
“那休怪属下抗命不遵啦!”秦英林气道。
“哈哈!”宇文求善忽然一阵大笑,过了良久才道:“我得秦兄弟如此得力助手,实在是我白虎帮之幸也!但愚之患在必自用,秦兄,你的脾性很对我的胃口,但你要知道,鞠兄弟现下与你是同气连枝的兄弟,你又怎忍心眼看他遭杀身之祸?竭泽而渔,岂不获得?而明年无鱼矣!”他这番话乃是出自《吕氏春秋》,是说倘若今日不将玉玺奉还鞠文杰,自己独霸玉玺,日后还会有人为他效命?
秦英林本就书生出身,当下便已明白其中含义,不由得万分惭愧,当下长叹口气,道:“罢,罢,罢!”将锦盒收起,双手奉上,道:“属下一介武夫,更是一时气愤,还请帮主莫怪!”
李渊忙将锦盒接过,宇文求善微一点头,“我早已定下一条计策,诸位愿闻否?”
众人忙道:“还请帮主示下!”
宇文求善含笑点头,道:“秦兄等人回去复命,便道你们在五岩山撞见盗侠郭韬,与他一番恶斗,被他将玉玺夺走,损失这许多兄弟性命。”
“帮主此计甚妙!”盘老鼠忙奉承道,但他忽然一转口气,“可是……”说着瞧了一眼宇文求善,若是见他有不悦之色,便不再言语,这时见他一脸安详,又接着续道:“可是鞠兄若是将玉玺带回,李存勖在开封城的密探回报,传国玉玺又被追回,我等岂不是大祸临头?”
“潘老鼠,连你都能想到的破绽,帮主岂有不知?”杨坚质问道。
潘老鼠忙道:“是,是!帮主算无遗策,诸葛再世,是属下妄言了!”杨坚冷道:“诸葛亮算什么东西?帮主为帝王之后,乃是当今真命天子!”
宇文求善摆了摆手,打断众人,“前些时日,帮内兄弟来报,曾在太行山见过郭韬,眼下正是栽赃陷害的大好时机,鞠兄弟随杨坚、李渊率帮内数十名好手,引诱郭韬,与他斗一场,胜败不论,但此事传于江湖,便说鞠文杰等人连同江湖数十名好手,将传国玉玺从郭韬手中夺回,岂不是一石二鸟?那时任李存勖、朱温二人便是再聪明百倍,都会与郭韬为敌,咱们坐山观虎斗,岂不是妙哉?”他一番妙计,令众人眼前一亮,齐声赞扬。
这时天色渐暗,早有下人端上饭菜,宇文求善道:“诸位累了一日,恐怕早已饿了罢?”当下坐在首位,又朝着杨坚、李渊道:“你们两个也坐下陪着吧!”杨坚、李渊忙应了一声,坐在两侧,鞠文杰、秦英林等人纷纷坐定。
宇文求善道:“请三长老及五行堂堂主,一同入座罢!”杨坚忙道:“是!”当下拍一拍手掌,早有一个下人前来,他低声吩咐几句,那下人点头退下。众人饮了几杯,约过了半个时辰,听得脚步沉稳之声,只见当先进来三个白须老者,身后跟着三个青年,六人站定之后,纷纷朝着宇文求善下跪行礼。
宇文求善点了点头,道:“三位长老不必多礼!”又瞧了一眼三个青年,道:“你们也起来吧!”六人这才敢站起,杨坚与李渊站起,将位置腾出,让与三位长老,自己则坐在他三人下首,其余三个青年跟着随处一坐。
杨坚道:“三位长老,我来为你们介绍!”当下将秦英林、鞠文杰等人一一介绍,又将那三位老者姓名一一报知。当先一人满脸威严,叫作鲁一掌。另一个胡子半白,叫屠啸天。另一个老者极为凶悍,一道长疤从脸上划过,叫吴长风。众人均未听过三人的名头,但料想他三位贵为长老,想必年轻之时也是叱咤风云的人物,纷纷抱拳作揖道:“久仰久仰!”
杨坚又将那三位青年男子介绍一遍,其中穿褐色衣服,面相极为凶狠的叫陈文亮,是明金堂堂主;另一个乡下人打扮,一脸老实相的叫曹旭,是圣火堂堂主;另一人年纪比他二人稍显年轻,只见他头戴逍遥巾,一副书生打扮,叫作钟无忌,是青木堂堂主。众人一一行礼作揖,各道几声“幸会”。
宇文求善见众人亲热,朝李渊道:“李左使,你将帮中规矩,及各堂排序讲与他们!”
李渊赶忙起身,说道:“秦兄弟,鞠兄弟,你们今日入帮,实在是本帮大喜之日,老夫将咱们帮中规矩及排序简叙一番,你们要记在心上。”众人忙点头称是。原来白虎帮有左右两护使,便是杨坚、李渊二人;还有五行堂,分别是明金堂、圣火堂、青木堂、黄土堂、洪水堂。而黄土堂、洪水堂二位堂主,均被郭韬所杀,眼下正是空缺。其余帮规并无什么特别之处,与江湖中的帮派都差不多一个规矩,什么不许奸淫掳掠、欺善怕恶,都不过是形同虚设罢了。
待李渊叙述完毕,宇文求善道:“秦兄弟,我现下升你为黄土堂堂主,稍后杨总管带你去见过你堂内兄弟;鞠兄弟,从今往后你就是本帮的洪水堂堂主,稍后李左使会带你去见堂内兄弟,从今往后,你们各管一堂,有什么不懂之处,便询问杨总管及李左使二人。”
秦英林、鞠文杰二人刚一入帮,便被破格提拔为堂主,着实吃了一惊,当下忙跪下行礼,宇文求善微微一笑,道:“日后我可要多仰仗两位相助了!”秦、鞠二人齐道:“属下甘愿为帮主赴汤蹈火!”
杨坚、李渊及三位长老齐道:“恭喜二位啦!”其余三个堂主脸上却颇有不服,但均是一言不发。
众人饮酒至深夜,这才纷纷辞退,杨坚领着秦英林等人也跟着告辞。鞠文杰正欲告退,宇文求善道:“鞠兄弟留步!”鞠文杰知他有要事,忙转过身来,听他吩咐。
宇文求善站起身来,朝着李渊道:“去天牢,将这孩子也带去!”说着一指昏倒一旁的郭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