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群宫人正巧路过此处,远远行礼,便快速离去。
宁贵妃睨了一眼那些奴才,扯了扯手中绣着锦鸡牡丹的绣帕,眉眼微挑,看向皇后,说不出的嘲讽。
“呦,看皇后娘娘前去的方向,这是去找陛下吧?”
皇后不回答,面上亦有些许不耐,无视宁贵妃后指示了宫人起轿离开。
奴才们大气不敢喘,怕惊扰了两尊凤凰,被赐下杖刑。
宁贵妃止住皇后的动作,一脸幸灾乐祸,道:“娘娘还是省点心,皇上现在一个人也不见,这不臣妾的轿撵又折返回来了。”
“连臣妾都见不到皇上,更何况是被迁怒的皇后你啊。”
宁贵妃嗤嗤笑了起来,眼里尽是薄凉。
皇后跟她争了那么多年,从陛下的情爱到手中的权力,只要看到她吃亏的地方,她就高兴。
皇后依旧沉默。
宁贵妃又道:“你倒是可以去见见贤妃,看看那个贱人能不能看在你曾经与她姐妹情深的份上,放过你鲁国公府一码。”
说完她便大笑起来,忽而眸光内敛,深沉不见底。
皇后露出一抹笑,道:“妹妹,好歹本宫是皇后,你这背后有大将军,也不能失了礼数,在奴才面前丢了脸面。”
“你!”宁贵妃最厌恶皇后用身份压她,随后她又笑道,“起轿,皇后娘娘时间金贵,可耽误不得。”
宫人摇曳着轿撵抬着宁贵妃回了寝宫,轿撵和人影在地上纠缠一片,模糊不清。
皇后冷笑一声,转头看了高贵妃的背影一眼,微微垂下了眼睑。
宁贵妃如此猖狂,迟早有一天会成为她当上太后的踏脚石,让她猖狂一阵又如何。
“回宫!”
贤妃在宫里梅花树下把玩着棋子,一身素雅的月白色衣裙,倒是跟头顶上的红梅极为相配。
素衣点绛,红梅飞雪,黑白棋子落盘。
银钗步摇,蛾眉花钿,纤纤素手落子。
贤妃一个人下棋觉得无趣,便又唤了身边的大太监来陪她。
一副柔弱温婉的模样,轻轻落子,却杀的大太监片甲不留。
她轻笑:“你输了小哲子。”
安慕晞想告知赵湛关于赵清辞的详细一点的信息,估摸着时间悄悄来了书房,还没等上一会儿,赵湛和魏禄贤就出现在了门口。
见到赵湛的面容,安慕晞心里不由一惊,“殿下发生什么事了?”
赵湛一个停顿,只道:“进去再说。”
魏禄贤没跟进去,说道:“晞姑娘帮殿下看看伤口,奴才去弄些热水和药来。”
安慕晞赶忙应了,心里思索着朝堂到底是发生了何事,是以太子才会一身狼狈地回来。
进去后,赵湛放下了按压额头的手,鲜血立刻又冒了出来。
安慕晞看着有些无来由的心慌,取出袖袋中的一小瓶药粉,这般伤势,对于金贵的太子来说,也是大伤了。
“我来吧。”她不由放轻了声音。
赵湛看了安慕晞一眼,轻笑着颔首。
“麻烦你了。”
安慕晞取下腰间的白色手绢,仔细吸去赵湛额头上的血液,然后拿着药粉,小心翼翼抖了上去。
赵湛微微皱起了眉,却不发一点儿声音。
没一会儿白色的药粉就被血液淹没,但是新的血液没有再冒出来。
这伤口只有指甲盖大,但是伤的深,如果不好好处理,怕是会留下疤痕。
魏禄贤动作也迅速,这会儿已经端着热水前来,腰间还挂着一个布包,里面装了绷带和一些药膏。
“让奴才来吧晞姑娘。”
安慕卿一愣,停了手中的动作,退到一边。
她紧紧盯着晞湛的伤口,赵湛抬眼看她,两人目光又撞到一起。
心尖一颤,安慕晞微微垂下眼睑,赵湛嘴角抬起了些许,不过不再去看安慕晞。
两个人之间氛围微妙。
魏禄贤将赵湛脸上的血迹擦去,在周边撒了一些药粉,随后又拿出消肿止痛的药膏,细细涂抹在赵湛泛红的脸颊上,替太子裹好绷带后,魏禄贤端着一盆血水下去处理。
赵湛摸了摸额头,突然笑了出来,却是没什么温度。
安慕晞皱眉道:“殿下有什么需要我做的?”
以她的能力,只要不是要自己命,估计都还能做上一点。
赵湛将今日朝堂上发生的事情细细说来,最后道:
“你且去曹国公府走一遭,看看能抓到什么把柄,咱们这次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安慕晞颔首,眼里一片冷意。
这次曹国公朝鲁国公府发起的攻击沉重又突然,太子这方的压力很大。
最重要的是,身为太子最重要的外家势力,竟然拖了后腿。
若是太子倒了,她父亲也不会有好日子过。
她沉声道:“那禹州太守殿下打算如何处置,我倒是想刺杀他,将罪责推到他身上,再来个畏罪自杀,想必也牵扯不上太多东西。”
赵湛摇摇头,凝眉道:“此事交由本宫处理,禹州太守死不了,顶多会被革职,毕竟背后有一整个鲁国公府,父皇也会有所思量。”
“不过你的法子倒也不错。”
安慕晞微笑起来,道:“既然如此,等到曹国公府的人放松警惕,我便连夜潜入曹国公府,造假也要捏出些证据来。”
赵湛盯着安慕晞的眼睛,道:“有劳你了。”
他又道:“你今日在书房等本宫可是有何事?你的病好些了没有?”
安慕晞颔首,面部表情却有些僵硬,“已经恢复如初了。”
那晚上的事情,她现在想想还有点儿尴尬,却是被赵湛看了全过程。
赵湛点头:“如此便好。”之后也没什么表示了。
安慕晞轻轻“嗯”了一声,不由松了一口气,之后又将赵清辞的事情说了。
赵湛沉吟,接着意味深长地说道:“看来戎国也不比大齐清静,那个女人老了,开始管不住她的人了。”
安慕晞知道赵湛说的那个女人是谁,戎国的女帝。
这女人铁血残暴,喜好战争,即使签订了和平协议,也照样会毫不犹豫地撕毁,带领兵马临近边关。
近几年戎国不与大齐打上几场仗,还让人有些不习惯。
安慕晞没有说些什么,接着又道:“我还有一事想要告知殿下。”
说完她便来到案桌边,提起一支毛笔,在空白的信纸上写下了一段文字。
字迹清秀整洁,倒与赵湛奏折上的龙飞凤舞形成鲜明对比。
“这是今早上我收到的信息,殿下也可另派人核实一下。”安慕晞说着微微眯起了眼睛,“说不定还能用上呢。”
赵湛拿着信纸盯着看,凝眉沉思,道:“藏的倒是深,静观其变吧。”
晚间的时候,宁贵妃去了贤妃的宫殿,看着未央宫金色的牌匾,宁贵妃又是冷笑一声。
宠妃当真是宠妃,任何人都比不得,也着实有接受别人的嫉妒的资本。
贤妃有些吃惊宁贵妃的到来,忙让人端茶倒水。
“不知姐姐到妹妹宫中来,所为何事?”
宁贵妃有些漫不经心,手肘搁在桌上,轻轻摇着团扇,“自然是有事,妹妹不欢迎?”
她眸中带笑看着贤妃,接着拉过了她纤细的手腕。
贤妃眉头微皱,想撤回手,“妹妹自然欢迎,只是姐姐这般是为何?”
她看了自己手腕一眼,宁贵妃识趣地放开,笑道:“自然是看妹妹的手腕好看,当年妹妹弹琴的时候,这手腕可是迷住了陛下呢。”
“一恍惚也有十几年了。”
贤妃渐渐收起了嘴角,紧紧盯着宁贵妃,不发一言。
这女人突然来自己的寝宫,到底有何目的?
宁贵妃忽而眸光暗沉下去,无端透出一丝压迫感。
“我们这些妃子都爱惨了陛下,为他生儿育女,为他忍受深宫算计,可他把最多的爱给了你。”
她眉眼一挑,缓缓道:“可是到头来,第一个背叛他的,却是你……”
贤妃眉头紧锁,与宁贵妃对视着。
“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