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天的考试一晃就过去了,安愿终于松了一口气,悠哉悠哉地晃回了教室。
“小头!”还没来得及反应,一个黑影就蹿到了安愿面前激动地大喊,“考完了!考完了!放假了!放假了!”
“我知道我知道——”安愿无奈地推开他,走到林澜和安执岁旁边,从口袋里拿出了虽然皱巴巴但还是仔细折成小方块的“假期计划”。
“乔新彻。”安愿冲他招招手。
“怎么了?”
安愿做作地咳了一声,郑重其事地展开了那张破破烂烂的纸摊在桌上,按着一角说道:“这不是放假了嘛,怎么说也得放松一下嘛—所以!严谨的我制定了这份‘假期计划’,现在我就来给你们具体说明一下……”
“诶诶诶等等,”林澜试图扒开安愿按在纸上的手,“你别遮着啊让我看看!”
安愿像是受到了不小的惊吓,敏捷地躲开了林澜的手,把纸拿了起来朝向自己。
“不不不,我说给你们听就好。”
“看一下怎么了嘛!难不成你写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才没有!”
“那你为什么……”
她们的辩论乔新彻一个字也没听进去,因为站在安愿身侧的他一眼就瞥到了那个显眼的红圈圈和一旁显眼的小爱心,嘴角不易察觉地扬起细微的弧度。
“初定时间呢是明天早上8:30。”
安执岁:“明天就出去?”
安愿点点头:“一定要在期末考试成绩出来前出去。”
林澜也表示赞同:“嗯,不然我就出不来了。”
安愿接着说道:“那我们的成员是……”
“啊等等!”林澜突然打断她,“我忘记了,教练之前说了期末考试完就要开始训练了。”
“啊…那我们等你……”
“你们在聊啥?”安愿话还没说完,就被突然出现的一个脑袋吓得差点把手里的纸撕成两半。
“黑仔!”安愿一把拉过他,“去玩吗?”
黑仔看着她眨巴眨巴眼睛,谨慎地后退半步:“你别露出这种要去逛窑子的表情。”
“对嘛,不用等我了,加黑仔一个正好。”
一听到去玩,黑仔的镜片后的小眼睛瞬间放大了不少:“去哪玩啊?什么时候啊?跟谁啊?”
安愿再一次拿出了那张纸,依旧按着一角跟黑仔解说计划安排。
“哦~这样,哦哦哦……我知道了。”
“好啦!”安愿重新把纸叠成小方块放进口袋里,“那我们明天就8:30在商场门口集合吧。”
“没问题。”
“OK。”
确定好计划后安愿如释重负地坐回位置上听秃秃交代假期的注意事项,心里却不由自主地开始期待明天的到来。
洗完澡后,安愿总算可以放松地躺在床上玩手机了。
“打游戏吗?”是吴衍的消息。
“在?”又是一条——乔新彻的。
安愿抿了抿嘴唇,即使知道又要被吴衍吐槽,但还是实话实说:“恋爱繁忙,勿扰。”
“狗。”
果不其然。
安愿笑了笑,切换了聊天界面去回复乔新彻。
“嗯。”
“戴耳机了吗?”
安愿环顾了一下乱糟糟的堆满了衣服玩具的床,终于在夹缝里拽出了耳机插上。
“现在戴了。”
语音通话的界面亮起后,安愿清了清嗓子,接起了电话。
即使在现实中几乎天天听到他的声音,但即使他说的话再平常不过,安愿也依旧控制不住突然加快的心跳和不由自主握紧耳机线的手指。
“明天午饭想吃什么?”
安愿认真地想了想:“吃肉。”
“那大概几点去吃?”
“不确定,尽量早点吧,我很容易饿。”安愿理所当然道,把之前信誓旦旦说要减肥的话全都抛诸脑后了。
“嗯好。”
聊完明天的安排后又闲聊了一小会,等安愿滔滔不绝地吐槽今天的卷子后,乔新彻突然说:“问你个问题。”
“问呗。”
“……”
见他不说话,安愿疑惑地问:“怎么不问了?”
乔新彻不自在地咬着嘴唇,殷红里泛起一小片白色——他犹豫了。
纠结了一会,安愿只听到他没头没脑地问了句:“你生物课睡觉为什么还能考得好?”
安愿一愣,倒是没想到他会问这个。
“就...可能真的像吴衍说的一样,我上辈子是个标本吧。”
又是吴衍。
“那他……他经常让你帮他补生物?”
“没有经常吧……就是每次考试前。”
每次考试前——一个学期有两次月考一次期中考一次期末考,再加上一次生物学考……
仅有的一点数学水平在这时候却让乔新彻越算越不是滋味。
安愿见他不说话,大概也能猜到他在别扭什么,但还是若无其事地继续说:“他平常也会问我问题啊,都是朋友嘛,帮忙讲一下题很正常啊,再说了……”
“不可以。”
“你说什么?”
“啊...不是,我是说……嗯……这样不是会影响你自己的学习吗?”
安愿饶有兴趣地逗他:“你吃醋啦?”
“才没有!”
乔新彻也有些怪自己小心眼,他当然知道吴衍和安愿只是很好的朋友,但他就是忍不住想跟他分出个高低来。
“就是…他好像很了解你。”乔新彻小声说道。
“因为我们是很好的朋友啊而且还坐那么近。”
“可我们也坐得近啊!”
“那我们是朋友吗?”安愿笑眯眯地问他,那狡诈的表情确实能让人一眼就想起狐狸来。
“男朋友也是朋友啊……”
安愿似乎轻笑了一声,收起笑容,颇为认真地说:“是啊,可有些事就是要对你保密啊。”
“就比如说,”安愿担心他不理解,又打了个比方,“你发朋友圈会屏蔽你的爸妈和其他亲戚,但不会屏蔽同学对吗?你如果在学校里受了委屈会和同学吐槽但不会打电话给爸妈啊。”
乔新彻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确实是这样,但这和……”
安愿接着说道:“我也一样啊,如果我失恋了我肯定会先和安执岁和林澜她们说而不会去爸妈和老师那找安慰啊。”
“你不会失恋。”乔新彻小声说到。
安愿没有理会他奇怪的关注点,总结道:“就像我之前也不知道你会弹钢琴一样,不要太在意啦。”
“我不是吃醋,也不会生气。”乔新彻叹了口气后平静地说。
“我只是不想你的生活与我无关。”
安愿不知道该怎么描述这种感觉——
像是星星跌落在沸水里粉身碎骨,不知来处的微风卷起黯淡,却依旧能从沉寂的闪烁中品出悸动的滋味。
“没关系,”安愿艰难地吞咽了一下干涩的喉咙,“以后的生活都与你有关。”
他确实是笑了。
安愿听得真真切切的。
“不早了,睡吧。”
“嗯,晚安,明天见。”
第二天的早上,安愿没被闹钟叫醒,而是被黑仔的不知道第几通电话吵醒的。
“喂……”
“都几点了你不会还没起床吧?!”
听他这么说,安愿把手机拿离耳边,突然亮起的屏幕刺得安愿眯起了眼睛。
“不是才7:08吗……”
“才?还有一小时零二十二分钟就到时间了诶!你还要起床换衣服洗漱坐车……”
“知道了知道了我现在就起。”
安愿挂掉电话后翻身坐了起来,把脸埋进手掌里开始重启。
收拾好一切后,安愿才发现安执岁已经站在车站那了。
“你好早啊。”
安执岁回过头来,有些阴森森地说:“被黑仔吵醒的。”
“好巧。”
车来的很快,以至于她们到达目的地时,平常熙熙攘攘的广场都只有几个晨练的大爷。
“哇—”安愿感叹道,“那我们岂不是要在瑟瑟冷风中吹上个四十多分钟?”
“去那边的店里坐坐吧。”
“行,”安愿拉着安执岁走向一家馄饨店,“我还没吃早饭呢。”
“你吃啥?”安愿看着墙上挂着的牌子上写着的各式各样的馄饨问安执岁。
“我吃过了。”
“哦那我就点个芹菜猪肉馅的吧。”
馄饨端上来后,安愿“呼呼”地吹了老半天才吃下一个。
正当她鼓起嘴巴准备奋战第二个时,手机响了起来。
来电显示是乔新彻。
安愿立马放下勺接起了电话。
“你到啦?”
“嗯,你们在哪?”
“就在马路对面的馄饨店里,你走过来吧。”
“我不。”
“嗯?”
“你出来接我。”
听着他不同往常的有些撒娇意味的语气,安愿想也没想就说:“那我和班长现在出来,你就站在……”
“我不。”
“又怎么了?”
“我要你出来。”
“对啊我出来啊。”
电话那头停顿了一会儿说:“只要你。”
最后就是安愿在安执岁嫌弃的眼神中匆匆跑了出去,起身的时候还往嘴里塞了个馄饨。
过了四十多分钟,广场上的人多了起来,安愿走过马路后,一眼就看到了站在花坛边玩手机的乔新彻。
真奇怪,他明明站在一个并不显眼的地方,穿着最普通的黑色外套,周围还站着不少人,但安愿就是觉得他站在了广场的正中央。
“乔新彻!”
“来啦~”
他转头向自己走来那刻,安愿看着他头顶翘起的一撮头发情不自禁笑出了声。
“笑什么?”
安愿指了指他的头顶:“你的头发。”
看着乔新彻略显慌乱地试图捋平那撮头发,安愿忍不住又笑弯了眼睛。
其实也不是什么特别好笑的事情,但当他的目光投向自己时,安愿就是莫名的开心,开心到忘了抑制溢出喉咙的笑声。
就像太阳看向湖泊时,再平静的湖面都会报以点点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