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铃铃——”熟悉的质感,熟悉的韵律,熟悉的声音打乱她清醒的神志,柳明月无奈而无语地缓缓回到了自己的床,整个人埋进厚厚的被子里,沉沉入睡。
……#&+=^~/$……
“阿月。阿月,醒醒。”
谁?谁在不停地叫她?好冷……好冷……
寒冷好像由内而外扩散开来,无边无际冷入骨髓,感受不到血液的流动甚至于神志的存在,那一声声一阵阵的呼唤又好像在拨动她本已僵硬不流通的神经回路。
睁……睁开眼,柳明月眼前是……一个黑色夹克衫的高大男人,正试图唤醒她,然而是身体紧绷的状态,看起来四周状况并不是太好。
“你还可以吗?”那人晃了晃黑色手套包裹的手,以确认同伴是否仍有意识。之所以说是同伴,柳明月注意到那人全然信任地将后背递给了她,她努力保持清醒,内心竟然真的逐渐涌现出淡淡凉意,一个微凉的清醒的契机。
她不暇犹疑此处何处,只知道冷的惊人的这片溶洞一样的地方不时响起破空枪林弹雨声。而她手中,此时此刻,也握着一把冰冷的手枪,她穿着与前人一样的黑色警服,目光所见之处是她的左臂渗出浓艳的鲜血,还有眼前那个人侧颜鬓角冷汗凝结的鬓发。
“还剩五个人。”那个人微微侧头,在枪击声中与她对话。
柳明月眼前的世界却可见那些丝线的踪影。
“七个。”她说,很显然是对应那人所说的五个人。对方只是微微侧了侧头,表示会意,依旧警戒藏匿关注着溶洞远处。
冷,很冷,柳明月止不住醒来后第三次寒噤,她能察觉到她额角有冰凉的什么东西淌下来,伸手一触,额角麻木的痛感终于连上了神经元。与她的昏迷有关,那额角有一道新鲜的被冻着的伤口微微皴裂。
一处丝线异动——“右边!”柳明月下意识地吐出轻轻的一声提醒。右侧冒出一个黑黢黢的头,只一瞬,柳明月的同伴默契地射击成功,冒头间血浆迸溅。
而后是一段不同寻常的安静——然而柳明月视野里多处丝线都有微微的、几乎可以想象出画面的审慎的移动——可她又无法在此时此刻出声示警,相反要保持绝对的安静,连呼吸声都要放到最小……
那位同伴此时此刻递出一截坚实的左臂,奇迹般地,柳明月好像训练千万次地默契地将她的右手持枪缓缓架在那一截手臂上,整个过程极轻,柳明月从没想过她的手可以那么稳,然而可能是身体记忆,她又确确实实做到了,没有惊动任何人。
她眼前的丝线却忽然有一刻的绷紧,她手腕轻扣以提醒同伴的一瞬间,丝线杂乱地从某个方向开始异动。她当即举起,对着第一个进入眼帘的脑袋就是一枪——枪法出乎意料地准,仿佛她曾举枪击靶千万次。
有了第一个,就会有第二个、第三个……有的当她指出一个方向时,同伴已经会心地击中了目标。奇迹一般地默契,柳明月眼前的人最终结果了最后第七个人。眼前的丝线只剩一条,仅仅与她有些微末的联系。
她依旧保持着戒备,对她的同伴。
因为那条丝线上泛着隐微的暗沉,附着在代表友好的浅浅微红色丝线之上。所以,眼前这人,是敌是友。
那人额角微汗,似乎是解决了那些人以后终于松懈下来一样,转向她准备和同伴说些什么。他的眉眼很干净,带着口罩,裸露的皮肤上有不输于柳明月额角和左臂严重程度的几多伤口。而且,实际上柳明月的伤口在她意识沉入这副躯壳时已经在慢慢往好转痊愈的方向发展了。此时此刻基本已经止了血。
“结束了,阿月。”那人紧绷的神经确切是松懈下来的,转过来时他原本侧坐在地上的姿势变得别扭起来,而他额间冷汗又多了几重。柳明月低头看向他的腿,右腿中了弹,这就是先前空气中的血腥味最大的来处。那人回身看了一眼安在的同伴,一句话说罢,终于支持不住地倒了下去,还偏偏是微朝柳明月这里倒过来的全然信任的姿态。
那微红的友好丝线又闪出微微金色以显示生死之交的情谊深厚。虽然有些微微闪烁的暗沉色泽,柳明月已然也对这个陌生人抱以信任了。
她手边唯一的一些工具不足以挑出那颗子弹完成包扎,她伸手微微拉出一截实质一般凝实的丝线,探向那颗擦着骨骼没入腿部肌肉的子弹,在细密丝线“咬住”子弹的一瞬间,抬手抽离,子弹瞬间被提出,昏迷的同伴依旧没有醒来的迹象,微微泛红的皮肤显露出此时此刻这位同伴的脆弱。柳明月在拔出子弹后眼疾手快地用不透水布料代替三角巾对狰狞的伤口进行止血处理。而后,试探着将才发掘的光团汇集手中,传向同伴的伤口处,最后那布料不再渗血加深颜色,柳明月才虚弱地收回手。
这个地方不知安全与否,她有些犯难。她的预感向来很准,她觉得这个地方不能给她安全的感觉。她不得不起身打量四周。胸口的袋子里夹着一张地图,她没有浪费资源,认认真真地揣摩出溶洞并且安全离开的方案。那袋子里还有一本小笔记,她尽管自觉冒昧,却不得不打开获取信息。
是一本也并不属于女警官本人的小笔记。
12月25日,溶洞地质变……然后是模糊不清的繁体字字眼,看着措辞依稀不是大陆人。这位科考副手身份的笔记持有者应该是台市同胞。而这本笔记最终被女警官放在胸口警衣口袋里。想必意义非凡。
1月3日,撤退撤退!那个怪物,它好像发现我们了……读到这里柳明月身形一顿,那刚刚如芒在背的诡异感觉又袭上心头,她心中闪过许多猜测都不能一一落实。身体本能的记忆系统又隐隐提醒她这次行动的孤立无援之处。
此地,必不能久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