驿站外。
泰山军包围此处,环抱驿站扎营,并挖掘两条泥土坑道隔绝路径,彻底围困驿站小镇,要准备歼灭全部敌人。
遭遇交战的混乱过后,我让麾下们清点损失。
是役也,战场伤亡三百余,其中伏击之中高达二百余,可谓死伤不小。事后调查,方才得知是保甲民团贪图斩首,擅自追杀。
又因为斩首延误战机,各处散开,使得敌兵重新聚集反攻,损失惨重,斯可谓愚蠢之极。
方过晌午,我即下令逮捕此队校官。
…
..
军营。
帅帐外。
罗水枪、力王等人前来参见,他们皆为冒险贪功之徒求情。
我上前,语气严酷,对众人训斥着。
“这真是耻辱呀!”
“杀倒一贼,却又数十人互相争夺。结果敌人以几个残兵为饵,诱得众将士都去斩首争功。”
“贼兵伏击尽出,一拥杀来,把我军打得伤亡惨重,不知倒被他杀了多少。”
“只要敌人趁胜追击,将我军的营盘冲破,那我们就...全军没了!”
“乡兵队如此战败,罗水枪,你如何解释!”
据我勘察后,得知此队伍竖立李信旗帜,是因为李信的靖远军有一部加入罗水枪的队伍,参与北伐。
尔后在北岸招募了许多乡民参军,遂以乡兵队称呼。
罗水枪上前哭诉,眼眶红肿,流泪道。
“乡亲们平日里实在太困苦啦,面临烧村的无妄之灾,倾家荡产,无以为继生存,米筐里就连米飞蛾都饿死了啊。此番战场上立功心切,才如此闯祸。”
“我受托付而带领队伍,队中许多齐鲁兵卒是为沾亲带故,同气连枝,磕头求饶。卑职实在我见犹怜,实在为难呀。”
“请求宽恕他们吧,就让他们戴罪立功,以图桑榆之功效!”
力王亦上前,作揖行礼,附和出言:“官长,当初是你下令救出他们。如今救出来了,却要斩了他们作申明军法。若是斩首,那么当初为什么要救出他们呢?”
我摇着头,深叹一口气,凝成白雾,接着回道。
“救出他们,是因为他们还算队友。惩罚,是为了警惕众将士,我不想悲剧重现。”
“我这次就算放过了他们,下次呢?下次再闯祸了,害得泰山军大败亏输,难道去恳求敌人放过我们吗?”
“朱力王,收起你这泛滥的仁慈,否则我要怀疑你是否能担任总兵官一职。军中麾下有很多副将,我不介意提拔他们一番。”
“我猜测你的心中必然怨忿不爽。可实话告诉你吧,军中不尊号令者,杀无赦。此乃要诀,吾乃一军之长,必须言必行,行必果。”
教训到一半,我还没骂完,又有数人匆匆走近大帐。
注视观看,原来是孔门子弟的孔闻镖,佛僧隐元等人,奉令带官吏来汇合。
孔门弟子快步上前,表情凝重,垂手行礼曰:“不教而杀谓之虐;不戒视成谓之暴,慢令致期谓之贼,请求此番过错宽宥一次,下不为例,戴罪立功。”
我皱眉不悦,语气冷落,回道:“这是孔子的言论吗?虽然我没完整地阅读过四书五经,但是我也读过一些儒家文学。孟子曰始作俑者,其无后乎?一旦有人做了恶劣的先例,就很容易遭遇后来人的模仿,那军法还有什么用啊!”
孔闻镖张口,却不再作措辞,呐呐不语
而另一群佛僧上前行礼,随即站立侧旁,并无慈悲为怀之话。
罗水枪则默默地站立许久,哭泣一阵后方停止,眼眶消除红肿,恢复了清明,他上前出语:“下官知道了,请大帅宣布如何惩罚训诫。”
朱力王上前,意味复杂地说:“官长,卑职与他都懂得了,必然铭记。可卑职另有一话相告,历史上有很多如此残忍...暴虐的将帅,必然遭受反噬,请官长谨慎呀。士兵们愿意死战,也愿意遵守合理的军法,但却会逃避暴虐的官长。”
反噬?
听到这种话,让我不得不慎重考虑了。
是否合理,全在一念之间...
我回想遇伏的伤亡,越想越气,还是决定要施行严厉惩罚,又命令道。
“传令,处死队长。并将各级保甲长撤职罚奴,凡逢战,带头冲锋。”
“你们还有什么事情?若无他事,现在都应该去巡视本部营盘,检查兵器辎重,鼓励士气。”
“还有,大牛,稍后让亲兵队通令全军,日后禁止一切斩首论功行为。再有战阵时候斩首者,无论士兵全皆一律打一百军棍。”
官吏们先告退了。
无何,众人皆行标准的半跪军礼,告退了。
...
..
大帐帷幕内。
当晚,我书写判决词文,深深地引以为耻,在判决书写了一个字,曰:耻。
写完下发后,我又走到一副堪舆地图,大片山川北域展露眼前。
一条济水河东流入海,以水为界,将齐鲁一省分为南北,南岸有大城市为泉水城,北岸有大城市为德州。
以此观之,泰山军正在北岸游荡。
面前的北岸一路,附近有四座大城市,为匈奴所盘踞。
由南往北,分别是齐河县、禹城县、平原县、德州府城,共一府三县。
我双手俯撑,低头凝视,沉思良久,决定先行率军巡游一番,若能攻打城市,则克之。
若不能克,则尽量招徕投诚的民众,安排遣送南岸。
撤退时,再召集乡兵与劳工壮丁,使用大锤拆毁各处堡垒.。绝对不允许敌酋在此经营深耕,积蓄实力。而且,泰山军要焚毁一切城市与村镇!
就在如此思虑之间,大帐外响起劈里啪啦的点滴,深沉震荡。
这是下雨了?
随着雨声渐渐地变大了,我又意识到不对。
这是下...冰雹?
我匆匆地跑出门外,看得冰雹滴落,厚重可比鹌鹑蛋,密集甚过骤雨,砰砰跌响。目击此状,我喃喃低语:“坏事了...”
很快,驿站的壕沟各处传来呐喊厮杀,是敌军在冰雹暴雨的掩护之下,趁夜突围。
尽管我麾下骑兵一路掩杀,直至城池的壕沟边侧,追杀砍死俘获颇多,但是敌兵还是有许多人溃逃进入了禹城。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