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筝微微眯起了眼,眸中精光闪亮,却是挡不住的惊喜。他知道丫头不简单,却万万没想到这小丫头还有这样的玲珑心思,“凌寒独自开”,“为有暗香来”,小丫头在说她自己吗?这样的女子怎能独自开,需得有人精心呵护才行啊!
路桐嵩惊喜之外只觉得正常,他看上的宋姑娘果然就是不一样,一点都不意外。
路梦舞倒是很快就恢复过来了,哼!也不怎么样嘛,肯定比不上那个上官明月。作为宫中有名的不学无术的二公主,路梦舞死活也不会承认这臭丫鬟的诗写的好。
皇后则是轻蹙了蹙眉,没人知道她在想什么。
“好,好,好!”太后直起了身子,“这样的诗才有气节。小丫头果然不俗。”
宋潇雅眼珠一转,笑道:“民女又想到了一首,想献给太后,却不知……?”
“快快念来!”太后挥挥手,“等等。备纸笔!”
很快就有宫女拿来上好的笔墨纸砚,铺好在案上。宋潇雅笑道:“太后娘娘,民女的字可见不得人呢,不如让……”话未说完,只见叶筝站起身来,“我来。”
宋潇雅看了他一眼,惊才绝艳温润如玉的叶二公子亲自为自己掌笔,真是又荣幸又惭愧呢,当然惭愧的是自己根本没这本事作出这样的好诗来啊,哈哈哈!
“尘劳迥脱事非常,
紧把绳头做一场。
不经一番寒彻骨,
怎得梅花扑鼻香。”
话音刚落,老太后就忽的站了起来,眼中竟是水光闪烁。
她跟随先帝戎马一生,历经苦难和生死方得今日的荣华富贵,往往有满腹情绪不知从何说起。今日这一句“不经一番寒彻骨,怎得梅花扑鼻香。”真真讲透了她的一生。小丫头是本身自有胸怀也好,是故意拍她马屁也好,这首诗却实实在在的作到了她的心坎之上,竟瞬间激起了当年纵横天下的豪杰之情。
“小丫头,”太后的声音有些颤抖,“你若早生三十年,定是哀家麾下一员大将。”
“民女,不敢当。”宋潇雅确是想怕太后马屁来着,却想不到太后的反应有这么大,不觉有些汗颜。
“过来,哀家再看看。”太后也不坐下,拉了宋潇雅到面前,叹息一声道:“我身边的女官哪有这样的人才,要不,筝哥儿,把小丫头让给老太婆吧?”太后笑着斜睨了一眼还在挥毫的叶筝。
“呃……”玩儿大了,宋潇雅一阵紧张,求助的看向叶二公子。人家不要进宫啦!伴君如伴虎啦!人家可不懂那么多规矩,随时会被杀头的啦!
“外祖母喜欢,筝儿自当相送。”没想到叶筝却是一脸的轻松淡然,“只不过啊,外祖母知道我一向对丫鬟这种生物敬谢不敏,好不容易有一个合心意的,唉,估计以后再遇不到了。”
“哈哈哈,”太后大笑道:“外祖母哪舍得抢你的人啊!丫头,好好照顾筝哥儿,也只有你这样的丫头配得上照顾他。”太后的眼神中有一丝落寞。
宋潇雅松了一口气,暗中吐了吐舌头,当个丫鬟还要配不配的,还真是没地位啊没地位。
叶筝把之前的一首诗也抄录了,一并捧到太后面前。太后赞道:“大气磅礴、恣意潇洒,好诗好字!敏儿,快快裱了挂起来。”
齐嬷嬷赶紧接了过去安排了宫女去办。
叶筝笑道:“孙儿还要看看皇舅舅去,小雅就在这儿多陪会儿外祖母如何?”
“去吧,”太后笑道:“小丫头在这儿,没人敢委屈了她。”
叶筝对着太后施了一礼,又对皇后施了一礼,这才转身离去。
“小丫头,”太后再次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这一身打扮也太老成了些,这颜色要我们这些老太婆穿还差不多。”
“太后娘娘才应该穿些鲜亮的颜色呢,回头把小姑娘们都踩在脚下呢。”
太后乐得“呵呵”的笑,“你这丫头就是嘴甜。不过话说回来啊,年轻姑娘穿得这么老成始终不太好,不吉利,以后啊可别这样了。”
“是。”宋潇雅乖乖的答应着。
“敏儿,”太后回头吩咐齐嬷嬷道:“把前年北漠送来那两个盒子拿来。”
齐嬷嬷答应着去了一会儿,捧了两个盒子回来。
太后打开其中一个,里面是一套八只水蓝宝石的小钗,做工精细,光芒璀璨。
“转过来。”太后拉过宋潇雅,轻轻拔下她头上的一只乌木发簪,把那八只小钗沿着发髻的边沿一一插上。“我年轻的时候也是个手巧的,做的头发可漂亮了,今儿也给大伙儿展示展示我的手艺。”
宫女端来一面镜子,宋潇雅对镜一看,八只发钗由长到短呈半扇形展于脑后,水蓝宝石发出璀璨而又柔和的光,既不张扬又容不得人忽视。果然这饰品的搭配也是一门大学问呢。
“这套钗的颜色很是配得上你这套衣服,又增添几分少女的俏丽,小丫头可还喜欢?”太后笑着问道。
“民女甚是喜欢,太后娘娘果然是眼光最好的。”这次宋潇雅可是由衷的表示了赞叹,“不过,这是不是太贵重了?”
“嗐,这些玩物不过是身外之物,用到最合适的地方就是它们最好的归宿。丫头作了那么好的诗,这点东西根本就不算什么。好好收下,以后多进宫来陪陪老婆子就是了。”老太后极其洒脱。
“那,民女就多谢太后娘娘了。”宋潇雅含笑行了个礼。
“好了好了,以后也别称什么民女了,我就叫你小雅吧。”太后实在是太喜欢这个丫头了。
“哼,皇祖母偏心。”一旁的路梦舞早就坐不住了,噘着嘴道:“这么样的好东西从来就不给我。”
“你这丫头说这话可就没良心了。”太后转头看着路梦舞,嘴角噙着一丝淡淡的笑意,“这些年不知道从我这儿骗了多少好东西去呢。”
“皇祖母。”路梦舞扭股糖似的扭着太后的胳膊,“人家也喜欢那样的钗啦。”
“别急别急,”太后拍拍她的手背,“那儿不是还有个盒子吗。”
齐嬷嬷笑着递上另一个盒子,里面一样八只小钗,镶嵌的不是宝石,却是粉玉。柔和温婉的粉色光芒更是别有一番韵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