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假寐状态中的音抬起了头来。
“怎么了？穆伊先生。”
音沉默了一阵：“……”
“没什么，好像只是被只虫子给咬到了而已。”
……
“那你想怎么样，老小子~”樊格仍在与威廉对峙中。
他已经有些着急了。
和表现出来的强势态度不同，他内心是存在着对威廉的阴影的——
几十年前……
“咳！”樊格大口吐出黑红色的血液，匍匐在地面上。
他的身边尽数是人类的死尸。
“小子，有你的！”他对着眼前唯一还站着的人类称赞道。
在场中，就属眼前的这个人类表现最好，也是他，给自己带来了最大程度的伤害。
那时的那个“他”，无疑就是威廉。
……
已经贵为格拉赫斯院长的老威廉长吁一口气，竟用怀旧的口气叹道：“和过去很像啊，这个时候。”
在曾经，樊格也是在他过去所在的一个大型冒险队的围剿下逃出生天的。
当时，樊格虽然强悍得不合逻辑，但在所有在场的人类明白其威胁性，并不惜性命将其重创后，其终究还是被击退了，并不得不销声匿迹几十年。
其实那时的樊格，在意识到己方有可能无法全身而退时，也采用了类似的手段。
他随手将一名女性成员挟持到自己手中，并以其性命要挟在场的众人。
毫无疑问，有着冒着生命危险去剔除樊格这样的威胁，富有正义感的大家，犹豫了。
正是这种犹豫，给了樊格可乘之机。
局势被翻转，樊格再度肆意地以受创之躯屠杀明明具备反击能力的英勇战士们。
有趣的是，他的这种猖狂并没有持续多久。
甚至可以说很快，他就被击垮，再无反击之力。
而讽刺的是，当时他所面对的，唯一一个尚且还活着且余力对抗他的，正是自己。
最后，樊格在无奈之下，拼着重伤之躯，强行化作大量血蝠逃遁，虽然被自己击溃了大半，但还是有几只血蝠逃脱掉了。
今天看来，那恐怕是一种类似种族天赋的能力。
可惜当时的自己就算认识到这点，也对此无能为力。
哪怕时至今日，威廉依旧在怀疑，自己那天所做的决定是对是错。
是否大家一开始就舍弃掉那名被威胁住的同伴的性命才好，或许这反而能减少牺牲呢？
这是个没有结果的问题。
因为生命的价值不分大小，没有人知道，有关生命的选择的正确答案又是如何。
最好的办法，就是永远不要再去做这样的选择题。
所以，本已经五十多岁，完全可以退出冒险生涯的他，开始独自旅行追求强大。
并不是为了名利，只是为了有足够的力量，可以不用再去做那种选择。
在大功告成后，才开始选择回归格拉赫斯，去教导年轻一辈人，顺便颐养天年。
本来是这样想的……
结果还是没能逃掉。
但和过去一样，自己是不会放弃梦蒂的生命的，哪怕只有一线希望。
但也不可能再和过去一样天真了，无论如何在保证梦蒂安全的前提下，把樊格给拘束住。
或许会很冒险。
他开口高呼：“樊格，我们俩之间就别拐弯抹角了，我给你机会脱身。”
这个回答不禁令在场的所有瞪大眼球。
这还是那个嫉恶如仇的贤者威廉吗？
至于樊格，则是安下心来，神情愉悦：“老小子这些年来学乖不少啊~”
“不，你给我搞清楚；”这位老爷子运足气力强调：“我没打算就这么放过你。”
什么意思？
一时间，在场所有人心头都有这个问题飘过。
给樊格脱身，却不打算放过他？
最先反应过来的却是樊格本人，他虽然是死者之躯，但脑力却意外的还很正常。
“老小子，你是打算跟我赌命吗？”
“赌这个小妮子的命！？”他扬手抬起梦蒂单薄的身躯，是眩晕中的女孩下意识痛哼出声。
虽然内心已经是心急如焚，但威廉逼迫自己冷静下来：“你别搞错，我要赌的，也包括你我的命。”
“什么意思？”
“待会儿，我让在场除你我外所有人退出五百步距离，这已经是很多攻击魔法的极限射程了。”
他的言下之意已经开始浮出水面。
“老小子，”皮肤苍白的樊格微微扬起眉头，满脸古怪的样子：“你不会是想……”
“没错，我俩来比划上一回合，你要是能打败我或是脱身，我就随便你离开。”
“另外梦蒂的命我也任你处置。”
他毫无犹豫地，将一直十分在乎的，几乎当做自己第二个孙女的年轻女孩的性命当做筹码。
而在他身边的，不论是学生还是教师，都以一种看着陌生人的眼神，不可置信的看着德高望重的老人。
“哈，啊哈，哈哈哈！”
只有樊格会尖声狂笑。
“说这话很不习惯吧，明明心里根本不这么想！”
樊格一针见血戳穿老者内心所想。
在场的所有人中，虽然或许他与这老白毛见面的次数最少，但他却敢拍着胸脯说，在场最了解对方心思的就是自己。
毕竟是横跨了数十年时间的宿敌。
后者只是闭目低吟：“与你无关……”
“呵，好。”
条件对樊格而言没有任何不利之处，倒不如说，这个局面，已经是樊格所能争取到的极限。
局面已经比他预料中要好不少了。
对于接威廉一招，他还是有信心的，到时用【蝠化】的能力规避开来即可。
在过去他也打听过不少关于威廉的情报，知道其还没有开发出克制自己这手能力的招数。
毕竟在对方看来，自己更可能早就湮灭于世界了——虽说也几次真的差点如此。
（傻子才和你打，老子真想要脱身你还拦得住我？）
届时他自可以带着梦蒂扬长而去——只要威廉不去违约。
不过对于他这种人而言，爱惜名声甚至比爱惜自己的性命还要重要，不管是为了格拉赫斯还是为他自己好，他想必都不会做出这种自爆之举。
不过他还要再确认一下：
“但你给我先发个誓，如果我接下来了你的招数，你就得任我带着这个小妮子离开，如何？”
“可以。我甚至可以以我的生命打赌。”
“很好，那我们开始吧。”
迂腐至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