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大夫看着他这样倒是觉得挺有趣,笑着对雪鸢说道:“这位少侠的伤势应该是及时处理过了,倒是无甚大碍,只不过失血过多学要好好调养一番才是,老夫会开些药方给你,出门右转大约两百步就有一家药房,你可以抓了药来一日三次给他煎服。”
雪鸢接过药房,道了谢接着问道:“劳烦大夫了,只是不知他这伤势还有什么需要注意的没有?”
“这位少侠伤口不少,不过幸亏都是皮肉伤,注意不要沾水就行,就是这左肩的伤势得好好调养,这半个月尽量不要用力,老夫给你些膏药日日涂抹不可中断,不然以后这手可就废了”
雪鸢慎重的点了点头,对于剑客来说,一条胳膊就和命一样重要,她自然是知道其中的轻重的。
那老夫一边在自己的药箱中摸索着,心里又生出些许想法想要捉弄一下这位脸皮薄的后生,便对雪鸢说道:“姑娘,这位少侠也该换药了,老夫年纪大了,你帮着老夫一同给他包扎一下吧。”
雪鸢没多想也就同意了,反正昨天刘晟晕过去了也是自己给他上的药。刘晟就没那么轻松了,他的伤都是在胸膛和腰腹处这些地方,如果让雪鸢给他上药,那双玉手一往他身上招呼,那可真真是煎熬了。
于是挣扎着坐起想要拒绝,可是雪鸢没给他开口的机会,一手就把他按了下去“你乱动什么,没听大夫说么,你这伤不能乱动小心伤口待会儿又裂开了,乖乖躺着。”
刘晟还想说什么,可是雪鸢已经拿起布巾给他擦起身子来,好不容易挨过这甜蜜的折磨,那个大夫又让她给自己上药,说什么老眼昏花了怕下手不知轻重,刘晟怀疑这个大夫就是成心的,眼刀子刷刷的往老大夫那里飞,老大夫泰然自若,一手背在身后一手悠闲地捋着自己胡须,刘晟无奈,索性闭上了眼任雪鸢作为。
好不容易才终于等到上完了药给他将纱布绑上,雪鸢送走了老大夫,见刘晟还是闭着眼不作声,不过这脸上已经红透了,终于是明白了这家伙为什么一直闹别扭了,原来是害羞,一时间也忍俊不禁地打趣道:“你现在还害羞个什么劲儿,昨天晚上你晕过去的时候我就已经把该看的不该看的都看了,摸也摸过了。”
雪鸢抱臂看着刘晟还是不做声,只是默默的用完好的右手将被子拉上去将自己兜头兜脸的盖住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待会一定得把这事儿告诉霜儿知道,让她也乐一乐,不得不说,刘晟有时候还真是个活宝。
四周都是安安静静的,雪鸢趁着夜色爬上屋顶看看星星,顺便也好好思考一下接下来的路该怎么走。突然间感觉到有人靠近,猛地一回头却发现原来是刘晟。
“你怎么上来了,不是说过让你好好呆在房里休息么?”
“我都在床上躺了一天了,再躺下去人都要发霉了。”
刘晟走过来在她身边坐下,雪鸢没办法也只好由他去了。
星空浩瀚,不知怎么的雪鸢就想到了前几日的事情于是忍不住开了口“刘晟,其实你不必为我做到这样,如今你趟了这趟浑水再想抽身就难了,你为我做的,我却是怎么都回报不了了。”
刘晟心中一痛,却还是笑着“你不必这么说,我做什么都是自己甘愿的,也从没想过抽身不抽身,只是我认定了的肯定是会不遗余力的去做,你也不必觉得有负担。”
雪鸢张了张口却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对不起”想了许久能说的也就只有这三个字了。
“不必说对不起,我最不想听到的就是这三个字,何况你也没有没有对不起我”
故作淡定朝的她眨了眨眼接着说“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斐卿于你意义非凡,我对他自然也是钦佩的,很感激他倾尽全力让你活了下来,让我遇到了你。我从来都不想让自己的感情成为你的负担,你也不需要回应什么。
你和洛霜是我发誓要照顾一辈子的人,我自然也不会半途而废,你若能在心里给我留一块儿小地方我自然是高兴,若是不能,我也没什么好怨愤的,这些都是我愿意做的,我没想过取代斐卿在你心中的位置,就让我守在你身边好不好”
雪鸢不敢看刘晟的眼睛,那是个深渊,她怕自己掉下去了就再也爬不出来,只得说了声自己困了仓惶逃走,徒留刘晟一人坐在房顶苦笑。
雪鸢回了房,自己的心里也是不舒服的,她只是还没想好该怎么办。以前失忆的时候她是喜欢刘晟的,只是突然之间她就成了魔教的教主夫人还有一个女儿,好不容易适应了这重身份,她知道了自己原本是有个深爱的丈夫的,而且她的丈夫为了救她已然不在了。
当初刚恢复记忆的时候,她几乎是自责的要死,她怎么能失忆,怎么能忘了斐卿呢,忘了谁也不能忘了斐卿,而她身边的位置自然只有斐卿的,除了斐卿谁都不行,于是本能的开始排斥起刘晟。
刘晟确实挺无辜的,可是雪鸢觉得只要开始疏远他,日子久了他自然会放下,以后说不定也能碰上自己喜欢的姑娘,或许是念紫,或许是其他的什么人,总之不会是她,她的心也从斐卿死的那天一起被埋葬了。
可是她似乎想错了,不管她怎么冷淡都好,刘晟都一一接受了,甚至还将霜儿也当成了自己的责任。这些日子以来,刘晟对她的好她都看在眼里,怎么可能不感动呢?
即使她再怎么不愿意承认,刘晟也确实在她心里开始扎根了,只是她不想负了斐卿才故意视而不见,如今想想,刘晟心里又何尝好过了,自己这样把他往外推又何尝不是负了他。
雪鸢叹了一口气,突然觉得自己在这件事上多了太多无谓的纠结,连霜儿都比她看得开,对啊,自己又何必再这么纠结下去,伤己伤人。斐卿在心里的地位自然是无人能撼动的,他最是疼自己又怎么会愿意自己如今这般执着。
雪鸢笑了笑,同时也觉得自己舒了一口气,想了这么久总算是想通了,一切自有天意,既然如此,倒不如随缘了,自己再这么扭捏倒是造作了。
翌日,三人一起吃饭,刘晟的脸色还是不怎么好,估计也是自己昨晚的反应让他伤心了。
“咳,趁着霜儿在,我有话要说”
另外两人都停下了筷子一脸茫然,雪鸢顿了顿问起洛霜来“霜儿觉得刘叔叔这人怎么样?”
洛霜看了刘晟一眼笑着说:“自然是好的,刘叔叔虽说没有霜儿聪明,但是武功很好能保护娘亲和霜儿,而且对霜儿也是极好的。”
刘晟真不知道这算不算夸奖他了,难道自己真那么不聪明?
“那霜儿觉得让刘叔叔做你后爹怎么样?”
刘晟一听这话整个人都傻了,筷子掉了也没有察觉,只是怔怔的看着雪鸢,霜儿倒是像早就料到了一般“这有什么,从看到他的时候我就知道他是要做我后爹的了,这些日子相处我也挺喜欢他的,爹爹去了,有个后爹疼我当然也是不错的,”
雪鸢点了点头“嗯,很好,既然霜儿没有意见,那就这样定了。”
刘晟还是一头雾水,他还没弄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呢,这娘俩就把他的终身大事就这么定了。
洛霜吃完饭就跑出去玩了,碗筷自有小二会来收拾,只是刘晟还没缓过神来。这是怎么一回事呢,昨天晚上他还觉得自己这辈子可能都得不到回应了,怎么突然间就连名分都有了。
雪鸢看着他的傻样,笑骂道:“真是个呆子”
刘晟回过神来“你……你说的是真的?掐我一下,我怕是在做梦。”
雪鸢给了他一巴掌,嗔道:“青天白日的,做什么梦”后来想想,也确实是自己从未给过他什么希望,就正色道:“我刚刚说的都是认真考虑过的,不是开玩笑。”
“其实,其实你不用这样,我说过我喜欢你是我的事,你不必觉得有负担,也不用感激我,这是我自己愿意的,所以也不用非得给我什么回应,你……”
雪鸢打断了他的话“我说过我这不是一时冲动,也不会拿自己的终身来作回报”
“只是经过昨天晚上我也想明白了,我得承认我的心里确实有你。我从前以为这辈子只会爱斐卿一个,我不知道我这样是怎么回事,但我的心里确实多了个你。一个人的心里怎么能装两个人呢?
我刚开始也觉得荒谬而且不想对不起斐卿,所以下意识的去忽略你,只是忘了你也会不好受的,这些日子看着你强颜欢笑我才明白过来。
我爱斐卿,只是他已经不在了,所以我会把他放在心底里锁起来,珍藏一生。我既然爱上了你,没理由再继续装作不知道。我已经错过了斐卿了,这辈子不想再错过你。既然我心里有你,那还有什么可顾虑的,人的一生本就短暂,我不想失去了才后悔,倒不如牢牢地抓在手里,所以,刘晟,我们在一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