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晟也忙走到洛霜跟前,抚着洛霜的脑袋,笑道:“霜儿要喊我什么,你叫她喊便是了。哪里来的这么多规矩,我觉得这后爹就挺好听的。”刘晟心里早已经乐开了花,这小洛霜还真的是孺子可教啊。
雪鸢翻了个白眼,你当觉得好听,她刚想斥责洛霜,但一看见洛霜清澈的眼眸,又想到这几年没有对洛霜尽到一个母亲的义务,心里既怜惜又羞愧,再也说不出什么责备的话来了,只得妥协,“罢了罢了,你爱叫什么就叫什么好了。”
刘晟轻轻拍了拍洛霜的后背,压低声音说:“干的漂亮!”
洛霜冲着刘晟吐了吐舌头。
雪鸢无奈地看着这两人,这两个人什么时候有了这般的默契,倒是自己像个局外人,想着也有了几分的醋意,“好了,好了。咱们还是说些正事好了。这几日,咱们的盘缠也用的差不多了,到无望崖路途却还遥远,真是担心。”
刘晟望着忧心忡忡的雪鸢,刚想要说些什么,却听见洛霜温暖的声音,“娘亲,洛霜不怕,只要能跟娘亲和后爹在一起,只要我们一家人在一起,洛霜便什么也不怕了。”
三人为躲避追杀,便选择一路走些乡村小镇,也不进城,只是默默地加快了脚步。尤其是雪鸢,离无望崖越近,她心里的执念就越深。
有着洛霜在身边叽叽喳喳,有着刘晟在身边体贴入微,雪鸢倒也觉得一路不怎么辛苦。眼看着洛霜从那个孤傲冰冷的杀手变得越来越活泼,开朗,雪鸢打心眼里觉得高兴,她知道,洛霜的改变应该感谢刘晟。想着,她便柔情似水地望着刘晟。
刘晟察觉到有人在盯着自己,回头一看,没想到与雪鸢四目相对,“你……你看我做什么?”
雪鸢也觉得自己有些唐突了,忙转移话题:“哪里在看你,自作多情,我方才是在计算大概还有几日能到无望崖,想的一时失神了而已。”
刘晟知道雪鸢在说谎,也不急着拆穿她,笑道:“不必着急,前方有个小村子,咱们可以借住几天,修养一番,补充好体力再走。”心里却有着自己的小算盘,如果有可能,他希望一辈子和雪鸢、洛霜在路上,一辈子到不了无望崖。
几人来到村中,却着实吓了一大跳,村中廖无生机,尸横遍野。往里一走,能看见寥寥活人,却也是瘦骨嶙峋,瘫在地上不能动弹。
一个十七八岁模样的小伙子精神头还算是不错,忙跑到三人跟前,说道:“你们是外地人吧。不想死的话赶快走吧。”
三人皆愕然,彼此看了看,刘晟问道:“这村中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何会是这样一片死气沉沉的景象。”
那小伙子轻叹一声,“几位有所不知,我们村原本是远近闻名的大村,虽不算是大富大贵,但也是衣食无忧,可是前几日不知是谁将瘟疫带回了村中,然后一切就像噩梦一般。”小伙子越说情绪越激动。
瘟疫?刘晟一愣,这可不是小事儿。他看了看雪鸢,又看了看洛霜,这娘俩儿的表情是一样的坚定,他只好摇了摇头,只怕又是拗不过这娘俩儿了。
“瘟疫虽然传染性极强,倒也不是没有草药医治,怎么会到这般田地?”雪鸢问道。
小伙子摇了摇头,“这村中的健康之人早已丢下妻儿,各自逃命去了,剩下的都是些老弱妇孺,又生着病,哪里能够去找草药。”
三人听后都是一阵摇头,是啊,在生命受到威胁的时候,多少人都会选择抛妻弃子。这就是残忍而又脆弱的人性罢了。
雪鸢又怔怔地望着那小伙子,“你为何不走?”
小伙子抬起头,露出清灵的眸子,“这村子生我养我十八年,我不能走。若我也走了,只怕这村子真的要亡了……”
雪鸢当即决定要留下来帮助众人,她查看了病患的情况,刚准备去找草药,却听见后面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说道:“终于找到你们,累死老子了。给我杀!”
话音刚落,十几个黑衣杀手就将三人团团围住。一时之间,各种暗器齐飞,三人为了不伤着村里的百姓,只得朝着村外急奔。
一路打打杀杀,三人终于摆脱了那一伙黑衣杀手。
“终于逃出来了。”洛霜气喘吁吁地说道。
“只怕可怜那一村百姓了,没了我们帮忙,只怕是凶多吉少了。”雪鸢喃喃道。
刘晟轻轻拍着雪鸢的肩头,安慰她说:“有那小伙子在,相信会没事的。”
三人都知道这不过是刘晟安慰的话而已,却也都不言语,只是自顾自的走着,不知道走了多久,抬头便可看见三个大字,“官渡镇”。
估计这镇子也有些年月了,红漆已然褪色开始斑驳了起来。
不管怎样总算是找着了一个落脚的地方,三人下马步行,牵着马儿走进了镇子,这镇子不大,却也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不多时便让他们找着了一家客栈。
小儿见这三人虽是风尘仆仆掩不住的疲倦,但从相貌和穿着上来看男的丰神俊朗,女的面若桃花,这小女娃子也是玉雪可人,这小镇地处偏僻来往的客人本来就少,想来这应该是比大生意,布巾往肩上一甩便迎了出来,搓着手笑着道:“三位客官是要打尖还是要住店呀。”
“自然是住店”刘晟往怀里掏出谐银钱朝那小二抛去,小儿倒是个伶俐的,一手便接住了,往嘴里咬了咬确认了真假,嘴都笑得合不拢了。
刘晟和雪鸢相视一笑,这小二倒是有趣得紧“先别忙着揣银子了,把我们的马牵到后头去好生照料着,弄点好的草料,我们还要赶路呢。对了,在把店里的好酒好菜拿些上来。”三人都是饿了一路,此番自然要好好的祭祭五脏庙才行。
小二笑着连声应好,又问了要几间客房,刘晟交代了他收拾出两间房间出来便携着雪鸢和洛霜进店去了。
三人都是好几天没有吃过一顿像样的饭食了,酒菜一上桌便都敞开了吃起来,洛霜是饿得很了,这会子吃的也挺急。平日里冷着脸看着挺早熟的一个小大人,如今吃起饭来倒是终于让雪鸢见到了一些孩童心性。
洛霜小小年纪便没了父母在身边照顾,又身负血海深仇浪迹江湖,孤苦无依的从未享受过同龄的小孩该有的待遇,是以雪鸢并不曾见她有过任何同龄小孩该有的举动,哪怕现在找回了娘亲,她也不曾向娘亲撒过娇。
雪鸢不是不内疚可是又能怎样呢,这么些年过去了,不是说句抱歉就能弥补霜儿失去的那些童真。
雪鸢看着洛霜宠溺的笑了笑,看来霜儿并不是没有小孩儿的天性,而是早已习惯了隐忍和成熟,既然自己这个娘亲回来了,那么以后的日子自然是要尽可能的宠着她才好,霜儿有娘了,以后她想要做什么自己都会护着她,一定要把她本来的性子都养出来。
洛霜正在跟一块儿蹄髈奋斗着,猛然察觉到娘亲正盯着自己瞧,转头瞧了瞧娘亲,再看看自己如今的吃相,不禁有点不好意思起来脸上也热的慌,正想将手中的蹄髈放下来,雪鸢却止住了她的动作。
又夹了一筷子菜放在洛霜碗里,雪鸢笑着擦了擦她嘴角的油渍“霜儿不必拘谨,这些天想必也是饿坏了,多吃点。”
洛霜看着温柔的母亲,有一瞬间的怔忪,眼眶也有点发热,自从记事以来自己就习惯了一个人,如今终于找到了母亲,真好!于是笑了笑继续埋头大吃起来。
刘晟看着二人也是颇有感慨,从今以后雪鸢母女就是他的责任了,他将倾尽毕生精力护她们一世无忧。
肚子填饱了就该沐浴了,三人如今都是风沙裹身,赶路的时候还不觉得如今却是全身都难受,舒舒服服的洗了个热水澡把自己收拾得干干净净才终于舒了一口气。
所谓偷得浮生半日闲,能甩掉紧追不舍的仇敌如此休息一番也真真是舒服。三人都格外珍惜这得来不易的时光,洗漱完毕便早早的卧床休息,刘晟一间房,雪鸢母女一间,如今养精蓄锐自然是最重要的。
翌日,三人用完早餐决定好好的在这阵子逛上一逛,反正现在没了追兵的骚扰,不必再着急忙慌得往无望宫赶,前几天耗费了太多的体力,如今休息一番倒也未尝不可。
许是因为镇子不大,又因为地处偏僻,来往的人也并不多,所以三人起了个大早,倒是没在街上看到几个人,摊子三三两两的摆着,走近了一看,东西平常的很并不怎么能引起三人的兴趣,洛霜起了个大早,如今将显然是失了兴致,小嘴都微微撅了起来。
雪鸢看得失笑,在女儿头上又是一阵蹂躏,洛霜终于也不好意思的笑了起来。
一不留神却被迎面而来的人撞了一下,幸亏雪鸢护着洛霜所以两人只是趔趄了一下,刘晟见状赶忙跑过来
“雪鸢,没事吧?”
雪鸢摸了摸洛霜的头道:“没事”
那两人也不是故意的,见撞了人也急忙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