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得真好。”隆从琰眼里流露出几许迷惘,不过很快恢复常态:“幸而你现在,还有很多的时间,机会,和自己最爱的人,在一起,所以,我要赶快地,把你送到他的身边去,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你。”
隆从琰说完,忽然踏前一步,紧紧地将我抱住:“婉琼,我不会让你受伤,再也不会。”
他的目光变得坚决:“倘若有人敢伤你毫毛,我必让他付出千倍代价。”
“隆从琰!”我抓住他的胳膊,轻轻地摇晃着:“你不要这样,不要这样敏感,没有人会伤害我的,没有。”
他脸色阴沉不定,过了许久,方才恢复如常:“刚刚,是我太过紧张了。”
“对。”我赶紧点头:“就是你太过紧张了,其实隆从琰,事情……”
我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因为我也是一个爱过的人,深知坠入情网时那种千般的无奈,万般的不舍。
“隆从琰……你确定这一带,再没有什么很安全的地方吗?”
他仔细思索了很久,才道:“有。”
“什么地方?”
“子淳墓。”
“子淳墓?”我吃了一惊,脸色微变:“怎么又是这些奇奇怪怪的地方,咱们就不能,不去这些地方吗?”
“只有死人住的地方,才是最安全的。”
“可是——可是。”我想了半天,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反驳,因为他的话,确实教人无可反驳。
“看来你对死生之事,像是十分介怀嘛。”
“我……”
“你现在呢,有三种选择,第一,跟着我去子淳墓,第二,我们俩继续悠游人间,看尽各种风月之事,第三,我送你去找你的心上人,你自己选吧。”
“我想。”迟疑了很久,我才道:“我想去找他。”
“就知道你会这样说。”隆从琰半点不觉得奇怪:“说吧,他在哪里?”
“我也不知道他在哪里,要找到他,其实法子也很简单。”
“简单?”
“嗯。”
“只要随便找一个送飞信的地方,让他们带句话去黑夷,就说朵儿在西边等着他,他很快就会来的。”
“朵儿?”骜奔一怔:“原来他叫你朵儿。”
“嗯,这是只属于他和我之间的事。”
“看起来,你们之间的感情一定很好吧?”
“很好。”我开始仔细地回想,和骜奔之间的一切,似乎打一开始,不管我做什么事,他都不曾有过丝毫怀疑,他总是那样善解人意,那样全心全意地相信着我,呵护着我。
“喂。”隆从琰碰碰我的胳膊,十分不满:“不就是个男人吗?至于让你如此失神?”
“总之。”我合拢双手,放在胸前:“我感激上苍,让我遇见他,自从遇见他之后,我整个世界都改变了。”
“你很幸福。”隆从琰看我一眼,向前迈开脚步:“走吧。”
“去哪里?”
“当然是去找你的心上人了!”
日暮时分,我们来到一个小镇上,找了家送飞信的店铺,把我要捎的信放了出去,看着展翅飞向高空的鸽子,我心中一片怅惘——骜奔,你真能听到我的话,听到我的声音吗,在那些我最痛苦,最绝望的时候,你是否真地想着保护我,爱我,不让我受到任何的伤害呢?
“不用想了。”隆从琰伸过手来,拍拍我的肩膀:“倘若他真地跟你心有灵犀的话,应该很快就会赶来,至于我们,还是先去吃些东西吧。”
“好啊。”我乖巧地点头,立即跳了起来。
“看你。”骜奔瞅着我,眼中满是怜爱:“一提到吃东西,便如此欢蹦乱跳,倒像是很多年都没有吃到东西似的,走吧。”
他领着我,到了小镇上最好的酒楼,一坐下便拍着桌子道:“小二,上你们这儿最好的酒菜。”
“嗳。”伙计连连答应着,走上前来:“客官,您想吃些什么,要些什么?”
“但凡是你们这儿最好的,统统都给爷送上来,爷要痛痛快快地吃它一回,喝它一回。”
“好咧!”伙计麻溜地擦着桌子:“我说这位爷,您可是个响快人儿,痛快,果然是痛快,比我们这里的乡巴佬可强多了,不瞒您说,我们这儿可有新鲜的鹿肉,熊掌,都是寻常人难得吃到的呢。”
“那,有没有松茸,野山参?”
“哎哟!”伙计佯装惊讶地叫了声:“大爷,一看您就是个见过世面的人,果然不一样,咱们这儿倒是有这些稀罕菜,可却从来没有人敢做,也怕做不好,坏了材料,倒不如拿到大城邑里去卖,反倒可以换些银钱花。”
“那。”隆从琰睨他一眼:“现下你们这店里,到底是有啊,还是没有啊。”
“有当然有,只是没人给做。”
隆从琰转头看我一眼:“那么,就让我亲手给你做一盘,好好尝尝,怎么样?”
“你做?”我吃了一惊:“我看还是我来吧。”
“你会做?”
“略知一二。”我微微一笑:“要不这样,咱们俩一起去厨房,各做一盘,然后比比,看谁的手艺好,你说,怎么样?”
“好啊。”隆从琰立即站起身来,我们俩跟在伙计身后下了楼,走进后厨。
后厨里一帮子人,都各自在忙着自己手上的活,瞅见我们俩进来,一时都不由有些好奇,于是凑上前来,其中一个人拉拉伙计:“小宁子,这怎么回事?”
“我给你们说。”小宁子用一种夸张的口吻道:“这两位啊,可是外地来的贵客,专会用山货做菜。”
“什么?”厨子们一听,顿时都来了兴趣:“会用山货做菜,这可是件新鲜事。”
“是啊是啊,咱们这里的人倒也不少,可真没两个,敢用山货做菜的,就他们——”
“别瞧不起人,好歹啊,让人家试试。”
“你们缺什么材料,只管告诉我。”
“婉琼。”隆从琰转头看了我一眼:“你也不用逞强,倘若不会做呢,真地不用做。”
“我当然做了。”我眼珠一转:“你们这儿有小乌鸡没有?就是那种,浑身发黑,连骨头和内脏全黑的小鸡?”
“姑娘你说的是纯种乌鸡吧,不好意思我们这儿没有,但我们这儿有山鸡,柴鸡,也不比乌鸡差。”
“那太好了。”我立即点头:“麻烦这位大哥,去帮我抓只嫩嫩的小柴鸡。”
“好。”伙计麻溜地答应着,转身走了出去,没一会儿拎着一只小柴鸡走了回来。
我接过乌鸡,拎在手里,目光缓缓地从所有人身上扫过:“哪一位愿意,帮我打下手?”
“我愿意!”一个瘦瘦精精的年轻厨子站了出来。
“那好,麻烦你烧锅水,要滚烫滚烫的。”
说完,我转身走到菜案边,伸手拿起把菜刀。
“还是我来吧。”隆从琰见状,赶紧走过来,想要接过我手里的刀。
我侧身闪到一旁:“隆从琰,跟我说过话的,难道你都忘记了吗?”
“什么?”
“你可是答应过我,咱们俩一人做一道菜,互相比试手艺的。”
“好好好。”隆从琰啼笑皆非:“既然,你选择做鸡,那,我就选择,做兔子!”
说完,他转头大声喊道:“有没有活兔子?有活的赶紧给我抓一只来!”
没一会儿,一名伙计给他抓来只活蹦乱跳的野兔子,我也不再理会他,拎着鸡走出屋子,用细绳拴住双腿,倒挂在树上,任由鸡胡乱扑腾。
“我说姑娘。”瘦厨子眼里满是疑惑:“你这是怎么回事?”
“这个啊。”我翰他神秘一笑:“可是我的独家秘招,绝不外传。”
“啊?”瘦厨子吃了一惊:“就做一道菜,也有这么多讲究?”
“这世上各行各业的讲究多了去。”我说完,又叮嘱他一句:“记住了,在这儿好好看着,没事可千万别让他们胡乱动,知道吗?”
“好好好。”伙计点头,蹲在树下,一直抬头,盯着那只鸡,我心中一阵偷乐,折回厨房里,选了些山菌,香菇,野参,泡在盆子里,细细洗干净泥沙,眼瞅着时辰差不多了,这才走出去,看那小柴鸡也扑腾不动了,这才把它拿下来,拎到墙边宰杀,放干净血我,回到厨房里,利落地切成一块块。
这时锅里的热水也咕嘟嘟开了,我将切好的鸡肉放进锅中,熬煮片刻后,再将山参山菌放进去,用大火煮沸,再用文火慢慢地熬。
“姑娘。”这时瘦厨子走进来,看我这样摆弄,便走过来道:“这样是不行的,从前我们的大师傅也是这样做汤,可是汤里总有很多杂质,喝着让人觉得不舒服。”
“是吗?”我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隆从琰也走过来:“婉琼,柴鸡肉配山珍,本是无上美味,只是可惜,这新鲜山珍难免有些沙渍,却怕是要坏了汤的味道。”
“哦?”我眉梢一挑:“听你这样说,倒是有绝对的把握,可以赢我了?”
“绝对算不上,但,应该有百分之九十吧。”
“那也就是说,仍然有百分之十,你并不肯定,是不是?”
“是啊。”隆从琰微微一笑:“倘若是旁人,我敢说有百分之百,可是你嘛,说起来我也觉得很奇怪,总觉得你这个小脑瓜里,肯定有与从不同的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