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我大叫起来:“你这什么意思?我是女人,是女人怎么了?是女人……”
可是对方已经走开了,我倒回床上,忽然觉得无比地疲倦。
很疲倦。
只躺了一小会儿,我便重新跳了起来——想我白婉琼是什么人,从来没有很乖很安静的时候,我从小就有个习惯,别人让我做什么,我偏不喜欢做什么,别人不让我做什么,我偏喜欢做什么。
想把我困在这里,门都没有。
只是眼下,我必须听从他们的安排,等待我想要的时机。
理清楚思绪,我重新安静下来,在床上躺下。
第二天清早,我刚刚醒来,门便被打开了,两个漂亮的年轻女子走进来,手里捧着各色各样的东西,走到妆台前放下。
“你们这是要做什么?”
年轻女子充耳不闻,将我拉到妆台前,开始仔细地打扮起来。
“喂,你们这是做什么?”我有些不满地嚷嚷起来:“告诉你们,不要胡来。”
女子给我细细地上完妆,穿上一套缀满金色铃铛的纱衣,然后退了出去。
片刻之后,瘦高个男人走了进来,眯缝起双眼仔细地打量我,看起来相当地满意。
“走吧。”
“去哪里?”
“告诉过你了,不要多问。”
跟在男子身后出了屋子,我又被送上一辆马车,耳听得男子在外对一个人低声说了几句,随即上了另一辆马车。
半个时辰后,马车停了下来,等我从车里出来,不由微微地吃了一惊——出现在我眼前的,是一座装饰得十分华丽的门楼,上面挂了块红色的匾,上书“锦丽阁”三字。
青楼?
我不禁倒吸了一口寒气,本能地就要抗拒,后背忽然一寒,却被锋利的剑尖给低住。
“进去。”瘦高个子的声音很冷,我趔趄了一下,踉跄着进了门,却发现这青楼似乎与寻常的花街柳巷有极大的不同,竟然听不到任何嘈杂的声音,甚至没有看到狎客和姑娘们。
瘦高个子将我带进一间花厅中,默然而立,似在等候什么人,不一会儿,门开了,一个妆扮得十分艳丽的女子走了进来。
“黑豹子,这也有些时日没见了吧,怎么,还是不死心吗?”
我这才知道,原来瘦高个的绰号叫黑豹子,此时却见他板着一张脸,面色冰冷,嗓音嘶哑地道:“只要活着一日,便绝不甘休。”
“我说。”女子面色微微一沉:“这才半截身子快入土的人了,怎么就这样地不开窍?你说你图的啥?”
不等她把话说完,黑豹子一双利目疾扫过来:“你懂得什么?如果你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最亲近的人,都死在自己面前,还以有这样平静吗?”
“那又怎样?”女子满眸沧桑,看得出来,曾经经历过很多的事:“咱们这些年来躲躲藏藏,冤屈还没受够吗?”
“只要他死了,一切,就可以一了百了。”
“黑豹子,你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
黑豹子霍地转身,用力一挥衣袖:“我不管!凡事不试一试,怎么会知道结果呢?”
“好。”女子无力地点头:“那我最后,只帮你最后一次!说好了,这是最后一次,倘若不成功,你便死心吧,从此以后,只在岛上过你安静的日子,怎么样?”
黑豹子看着她,眼里闪过丝不忍:“好,我答应你,一切都听你安排。”
“那她留在这里,你回去吧。”
“嗯。”黑豹子点头,看了我一眼,方才转身走了出去。
门板“哐当”一声合拢,女子转向我:“我知道,你恐怕对这样的安排,有千般的不愿,但我奉劝你一句,既然到了这里,那么不管做什么,都必须依着我的安排,不能使性子,否则有你够受的。”
“等等。”
“怎么了?”
“既然,我人已经在你们手里,那你们是不是可以告诉我一声,到底要我做什么事?”
“现在时机不到,等时机到了,我自然会告诉你,你现在要做的,便是乖乖地呆在楼里,接受我的安排,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听明白了吗?”
“……好吧。”我无奈点头。
“小茹。”女子转头叫了一声,门扇打开,一个年纪尚轻的小女孩子走进来:“紫萧姐。”
“你,把她领到蔽月楼去,好好地给她收拾打扮,仔细伺候,尤其是她那张脸,可得看仔细了。”
“是。”小茹毕恭毕敬地应了声,然后转头看着我:“走吧。”
我给然心中满是疑惑,还是跟在小茹身后出了屋子,沿着卵石路一径往前,穿过两个小院子后,行至一处建造格局十分独特的小楼前。
小茹领着我上了楼,将我送进一间屋子里,转头便要离去。
“你叫小茹是吧?”我赶紧地开口,上前扯住她的衣袖:“我这里有些从海外带来的东西,你要不要瞧?”
小茹没有回答,只是轻轻挣开我的衣袖,迈步走了出去,合上房门,还“啪嗒”一声上了锁。
“喂。”我一步奔到门边,伸手用力地摇晃着门扇:“你们到底怎么回事啊?把我带到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连句多余的话都没有,你们——”
折腾了半晌,我回到床边坐下,联想起这些日子的遭遇,越想越是懊恼,越想越坐立不安,可一时偏偏又无计可施——不对,我心中一动,自己这些日子别的收获没有,但内息却比从前胜了数倍,或许可以趁着夜里他们熟睡之际,悄然遁去。
想明白这一层,我反倒安静下来,索性在床上躺下,拿过被子蒙住头,没一会儿便沉入梦中。
一觉醒来,却见帐外地上似有几缕月光,我起身下地,蹑手蹑脚地走到窗边,推开窗扇一看,却见空中一轮明月,照得四下生辉。
仔细打量一番,倒也没瞧见什么不妥。
不过,低头看看自己身上的衣衫,我双眼微微一眯,折回身来,脱掉身上累赘的外衣,只留下中衫,这才重新回到窗边,深吸一口气,轻轻一跃,落到地面,几步奔到树旁,蹭蹭蹭爬了上去,再跃上房梁。
我足下生风,只短短半刻钟功夫,已经越过重重屋脊,轻飘飘落在十字路口,正暗自得意自己如此顺利地便逃出生天,肩膀忽然被一只手扣住。
“看不出来,你还真有两下子。”我的后背一下挺得笔直,慢慢地转过头,却见一个满脸胡茬,手里还拿着只葫芦的男人站在后面,正一边喝着酒,一边目光炯炯地打量着我。
“喂。”我眉梢一扬:“我说你谁啊,大半夜地不睡觉,在外面瞎晃荡?”
“这话该问你啊。”男人上下打量我,眼神变得古怪:“有穿成你这样,到处晃荡的吗?”
我心中暗道奇怪——听他这话声儿,似乎和锦丽阁并无干系。
“实话告诉你,其实我是从大户口人家逃出来的小妾,你还是赶紧放了我吧?”
“我这个人,不喜欢管人家闲事。”男人喝了一口酒:“但想告诉你一件事。”
“什么?”我心里急得上火,只想着赶紧摆脱他,哪里有功夫听他闲扯。
“抱歉!”慌乱中我一拳打向他的鼻梁,却被他一把扣住手腕:“姑娘家,胡乱动手,可不是什么好事。”
“你给我走开!”我终于被他激怒,挥拳朝他打去,男子闪身躲过,却在我后背上重重地击了一掌:“你爹没告诉你吗?身为女孩子,应该温柔贤淑……”
“在那里!”
他话音未落,后方忽然传来声高喊,紧接着,数道人影从拐角里闪出,朝我奔过来。
“都是你!”我终于忍不住怒喝:“没看见人家在逃命吗?非得出来拦路!”
“呃。”男人略略有些吃惊,转头朝后方看了一眼:“当真有人在追你?我还以为你只是随便说说而已。”
我被他气得快吐血,却偏偏发作不得:“现在你满意了吧?可以放手了吧?”
“没事。”男人却耸耸肩膀,一脸无所谓:“不用担心,最多,我替你打发他们!”
我正在错愕间,男子侧身一闪,已经穿进人群里,左一掌右一拳,果然将那些人全部打得落花流水。
趁着这功夫,我正要掉头离开,后脑勺上忽然重重地挨了一记,眼前顿时一阵金星乱冒,旋即摔倒在地。
等醒来时,我看见此前见过的女子坐在床边,满眸阴冷地看着我。
“我……”我慢慢地向里边退去,双手环胸,护住自己。
“小茹,拿针袋来。”
默然立在后面的小茹脸色微微一变,迟疑好一会儿方才转身离去,片刻捧着一个布袋回来,女子接过袋子,铺在床上打开,里面全是一排排亮光闪闪的银针。
女子伸手拔出一颗来,在我眼前晃了晃:“知道这是什么吗?”
“不知道。”直觉告诉我,情况很糟糕,但以我不服输的个性而言,是绝对不会轻易俯首的。
“马上,你就知道了。”女子说完,高高扬起右手,狠狠地落下来。
“啊!”我立即发出声杀猪般的尖叫。
接着,又是第二下,第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