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是儿臣错了,您让儿臣走吧!”
憋了许久,水涂最终还是对水扶说出了这句话。
水扶惊异的看了他一眼:“你这句话朕就不明白了,你何错之有?”
他自是看穿了自家皇子的想法,却不打算说什么。
林灵,他很喜欢。但自家儿子这样迷恋一个女人,他很不欢喜。
随行的大臣们也看得透彻。
能随圣驾的,都可以说是朝堂上叱咤风云的人,知道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事、说什么话。
而且,他们这位陛下可不是贪图玩乐之君,突然召他们游园,定有目的。
“父皇,儿臣要回去。”水涂说道。他受不了了,这样下去,对他而言简直是煎熬。
“急什么?你给朕记住咯,你们就算是在一起,你也是娶,不是嫁!”水扶脚步一转,话锋也随之而变。
有御史大夫王大夫劝道:“启奏陛下,臣以为瑞王殿下此为至情至性,实乃我大北朝之福分!”
水扶笑答:“王卿言之有理,可是身为皇子,当以国事为重,痴迷温柔风月,则大不成体统。”
王大夫忙称不敢,而后行一礼道:“臣以为,陛下乃仁德之君,瑞王殿下崇尚陛下仁德而效仿,无所谓痴迷风月。”
水扶扶起他,“王卿怜惜朕的众位皇子,见解亦甚慰朕心,只是皇子毕竟与旁人不同。王卿往后可不许再这样袒护他们。”又对水涂说:“今儿既然王卿为你求情,你便去吧。只此一次,往后朕定是不依的。”
水涂大喜道:“父皇英明,儿臣不敢娇纵。”
水扶闻言笑骂:“朕的皇子,若敢有半点儿娇纵,你早便已滚去看守皇陵。”
他话音未落,水涂连人带马,已经不见。
礼部尚书林无涯夸赞道:“瑞王殿下礼乐俱通,又精于骑射,真乃大北朝之福气。”
水扶笑笑说:“什么福分,不过是小孩子家的游戏。倒是林卿的小公子,可叫朕羡慕得紧啊。”
“臣惶恐!犬子怎敢与殿下相提并论。”林无涯面上不由露出一抹笑,显然对自家小儿子是极为满意的。
林修,字修缘,林无涯之次子,年方十九,前科探花郎,水扶钦点的吏部员外郎。
这吏部员外郎的官虽只是个从五品,奈何他家孩子的岁数摆着这里。每每说起此事,心里头不免有几分得意。
“此次游园,名单里亦有修缘的名字,林卿何不叫他同来?”
林无涯答:“前几日他母亲身子不大爽利,因陪同去庙里礼佛,约莫今日方能到家,才误了事。”
“孝心可佳,但修缘总归还是有公务在身,总不好不打声招呼便离职。往后若有情况,还是需得递个折子。”水扶轻轻道,“林卿,你说可是这个道理?”
“陛下说的是。”
......
京城,林家大宅内。
一小后生坐房里。
其身量较寻常男子略瘦些,清眉秀目,身材俊俏,举止倒也文雅。
又其旁的大床上卧一妇人。一丫头正服侍汤药。
只见那妇人服几口药,便使帕子擦拭嘴角,然后对那后生说:“修缘我儿,今儿乃是皇上召你同你父亲游园,你却在这里。只恨为娘这个不中用的身子,竟拖累了我儿的大好前程。”说着,要站起来
林修缘忙扶着她,道:“母亲快别起来,再躺会子吧。是儿子自己不思量,与母亲何干?”
然后又细细劝:“母亲试想,父亲如今是礼部尚书,朝中局势看得应该我们都清楚。果若是儿子哪个行为不合适,父亲自会提醒。倒是母亲,可不要再多思虑了,好好养着才是。”
听他这样说,妇人脸色略见好看些。
她心中纵有十分难过,但恐怕丈夫儿子见了添心酸,因说道:“你且去忙你的。娘这个病也不用别的,只是多吃得些饮食就不怕了。”
修缘细细想了想,觉得似有些道理。另外他心里头还装着一桩事,便向母亲说道:“母亲好生养着,儿子使厨房里多送些膳食来。稍后再来看你。”
只是他不知道,他离开后,他家母亲大人又开始哭泣。
这里一个贴身服侍多年的老嬷嬷又劝解了一番,说了好多衷肠话儿。
这林家妇人原姓秦,乃是大族贵女,嫁与林无涯第二年便生下一孩儿,却不想这孩子长到四五岁的时候给拐子拐了去。两年后,便有了一个儿子,养到四五岁的时候也去了。本以为不会再有孩儿,在之后第三个年头,又有了林修。
长女什么模样如今已没有映像,只是还每每都想起她的长子,素日照料极为精细,当日太医所说的暴毙,她是万万不信的。
这一番病倒也只因应平南王妃之邀到府上赴宴,遇上几个夫人。她们平素就不相合,却不成想当众说起此事且狠狠刺激了她一道。一来二去,郁结成气,才有了此症。
那老嬷嬷因见劝解功效不胜,道:“夫人,老奴这几日听闻那风头正盛的妙手林姑娘要来京,少爷一番孝心,正忙着去请呢。”
“万万不可!”秦氏情急出声,好一阵咳嗽,然后道:“你快去告诉少爷,此事不可为,短不可为!”
“这......”那嬷嬷不理解。
秦氏只好耐着心子解释:“一则我这病原不是什么大病,很是不必要兴师动众的。二则是那林姑娘是在宫里头挂了号的人,这番来京里也是要进宫去的。此事宫里头知道的人也不多,怎敢因为我赌上林家。你快去看着他!”
那嬷嬷听说,便知事情紧急,匆匆去了。
这里林修正要托人走平南王妃的路子去请林姑娘,便见他母亲身边的老嬷嬷匆匆而来,于是遣散了其他人,来问她何事。
嬷嬷好一通话后,林修摇头道:“就算母亲这样说,我还是要去请的。”
嬷嬷是个聪明人,见他这个样子,如何不猜透八九分呢?因心里约计一会子,开口道:“夫人再料到二爷会这样说,因吩咐老奴转告二爷一句话。”
“母亲有何话?”林修皱眉。
那嬷嬷道:“汝是大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