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高一矮两个男人,在黑屋子外高谈阔论。
“柳向生那王八蛋,又害我们白忙一场。”
“这个男人到底是不是人啊,四姨娘不赎,难道连夫人都不要了?”
“老大吩咐了,再等一天,如果他不拿钱赎人,我们就把这个女人卖到窑子里去换点钱。怎么地也不能白忙活。”
“等个屁,他现在眼里只有那个二姨娘。”
“听说了吗?他不但不出府救人,还找了不少人在府里各个角落大肆搜索,难道府里有金矿。”
“哈哈……”
“这人真够绝情的,我们都把四姨娘的脑袋送到他面前了,他还不知悔改。”
“这都怪你,说什么四姨娘怀孕。”
“这我怎么知道啊。外边都这么说,谁知道会绑错人,要不是二姨娘那守卫深严,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我们何必绑架这个老女人。吃力不讨好,你说就这人,卖到窑子去,还指不定人家收不收呢。你说是吧?”
“哈哈,你小子,嘴巴真够损的。”
忽然冒出一个雷霆吼声:“你们说够了没有!坏了我的事,要你们的脑袋。还不跟我走。”
屋外声音戛然而止,屋内蝶心痛苦地闭上了眼睛。真没想到,他真的那么绝情,翻脸不认人。萍儿那个贱人也不过是个庶室所出的身份,有什么比自己好的。
“夫人,夫人。”水月透过铁门的窗子,焦急地朝里喊着。
“是你。”蝶心意外地看着她。
“夫人你快走吧。”水月开了锁,把蝶心拉出密室。
看着眼前稀稀落落躺着的人,蝶心愣住了。
“夫人,你快走吧。我要烧了这里。”
“可是。”她一脸感激地看着水月。
“出了这,向东走10里就是柳宅了,夫人快走吧。”水月催促她快逃。
她回头:“你不走吗?”
“不走,我千辛万苦回到这,就是要替四姨娘报仇,我要烧光他们,跟他们同归于尽。”水月视死如归地表示着自己的忠心。
蝶心一步三回头地走着,没多远,就看到火光通天,转眼间,密室被大火吞噬。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她完全没有注意到有人寸步不离地监视着她。
蝶心并没有回府,而是在一家客栈落了脚,她派人给柳向生送了一封信,可是她自己却在柳贼出庄的时候,大大方方进了柳宅,取出了一直藏在床顶上的账本后随即离去。没多久,她又光明正大地约了柳向生在客栈见面。
“夫人,你总算是平安无事,可吓死我了。”柳向生一看到蝶心,就扑上前去抱住她。
“你是担心我还是担心你的账本?”蝶心语气冰冷强硬,讽刺看着他,推开。
“当然是担心你了。”这话不全是假的,听说蝶心被绑架,他就差没寝食难安了,生怕账本落入别人手里。
“哼,是吗?”蝶心冷冷地笑了一声。“老爷,我想问你,你爱过我吗?”她款款来到柳贼面前。“就像你当初爱展嫣一样,你也曾经那样爱过我吗?”
“当然了。”那肥胖的爪子立刻又伸了出去,只是他闪烁的眼神游离不定。展嫣是他第一个放在心上的女子,却也成了他一辈子挥之不去的疼痛。他承认自己爱过,却利欲熏心地破坏那份美好,这一切,又何尝不是受了当初已经怀有身孕的蝶心的唆摆。他是个极其传统的男人,他渴望有自己的儿子,渴望自己的孩子将来能够过得衣食无忧。最重要的是,他渴望孩子冠上自己的姓氏。所有的所有,都逼得他越走越远。
“是啊,你对她的爱又何尝及得过你那自私的心。”蝶心依然冷笑,多了一分苦涩,“如果我告诉你,我刚才回了府,在萍儿那个贱人吃的糕点上撒上了红花,你还爱我吗?”她面目狰狞地笑了。
老贼一把推开她:“你说什么?”伴随着“啪”的一声响,“你个贱人。”
蝶心舔了舔嘴边的血迹:“贱人?我被绑架的时候你在哪?你好意思口口声声说爱我。你站住,你敢出这个房门一步,我马上把你的账本交到官府。”她喝住了要夺门而出的柳向生。
“我自问待你不薄,你却处处要挟我,我知道你被绑架了,我到处托人打听你的下落,你就是这么报答我的,嗯?”柳贼一把掐住她的脖子。
“我早知道你心肠狠毒,你害死了展嫣父母,逼死展嫣,现在轮到我了。这真是报应啊。”蝶心的眼睛死死地盯着他。
“住嘴,你个贱人,当初要不是为了你,我会做这些事吗?”柳贼咆哮着。
“为了我?可笑,你还不是贪图展府的财产。活该你的儿子不得善终,报应啊报应。”蝶心歇斯底里地叫着。
“蝶心,如果我不爱你,我会处处忍让你吗?我知道你失去儿子痛苦,我又何尝不难过呢,你是我的女人,我怎么会不在乎你呢?”柳向生试图安抚她的情绪,眼前这个女人,自己真心待过。
“是吗?你不是连看到四姨娘的尸首都无动于衷吗?”蝶心的眼里充满了讽刺。
“你说什么?喜儿死了?”柳向生忽然停了手。他在整理头绪,喜儿说水月使诈骗她手绢,没多久喜儿被绑架,接着蝶心又被绑架,还说喜儿已经死了,怎么什么事都跟喜儿有关?
“知道吗?账本我一直放在床上,哪怕你来过一个晚上,躺在我的床上睡过一次,你就发现,它其实就在你的头顶上放着。”蝶心流下了眼泪。
“等等,你让我想想。”他伸出手示意安静。
“你什么意思?难道你不知道?”蝶心觉得柳贼不像在撒谎。
“糟糕,我们可能中计了。”他大事不妙地叫着。
“乓”地一声,门被踹开了,一群官府中人包围了他们两。
“不用看了,你的人已经被我们解决了。”何伯出声打破了柳贼的幻想。
“是你?”
“没错,就是我,这是我们家大少爷,柳向生,蝶心,你们这两个狼心狗肺的东西,原来老爷夫人也是被你们害死的,你们的死期到了。”何伯咬牙切齿地看着他们,恨不得冲上去当场了结他们。
“秦大人,带回去严加审理,刚才他们的证供听得清楚吗?需要本王补充的尽管说,本王耳朵好得紧,每句每字都听得真真切切的。”展浪旁边一位羽扇纶巾唇红齿白的人自在地笑着。
“是,王爷,下官先行告退。”
柳贼大势已去地任由衙差架走了。
蝶心还不着痕迹地回头,似乎在看什么?
“蝶心姨娘,别瞧了,赶紧走吧,那账本早就已经在府衙里等着你们了。”何伯“善解人意”地冲着蝶心的背影嚷着。
见他们走远,何伯长长舒了一口气:“庄主,今天真的是太解气了。”
展浪一句话也不说,脑海里呈现出父母妹妹的影子。愿你们在天之灵得以安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