拒绝了武俊贤的照顾,水月和他分道扬镳。她只想一个人到处走走,何伯对她很好,在包裹里装了好些银票。举目无亲的水月没有再去计较那是谁的,她只想好好地享受生活。展浪,也许这辈子都没有见面的机会了,被赶出庄子的那一刻开始,她就做好了心理准备。爱一个人不一定要拥有。她答应俊贤,遇到困难就回去找他。事实上,水月心里清清楚楚地知道,她不可能去找他,她不想再一次破坏他的幸福。在这个地方,也许她是一个多余的人。
其实,外面的世界好大。而且,有钱的感觉真好,做她想做的任何事,帮她需要帮的任何人。一路上,水月一直女扮男装,所以做起事来也格外方便。说不想念展浪是不可能的,几度难过得想回头找他,都被自己硬生生拉住,何必呢,如果他肯给她机会解释,今日的关水月就不会无家可归了。
“听说了吗?柳大善人又要娶姨娘了。”水月正喝着茶,听着同桌客官的聊天。
“你有所不知,现在的柳夫人,其实也是姨娘出身,柳老爷是早先展府招赘的女婿,后来展府交到他手上,才改姓柳。”其中一人压低声音说道。
还以为女人八卦呢,男人也这么多嘴。咦,什么,柳老爷?招赘?展府?莫不是……水月眼珠子咕噜一转,一脸谄媚地看着同桌的两个人问:“你说柳夫人是姨娘出身,是吗?这事可不好乱说啊。”
“我可没乱说,那柳宅以前是展府,这的人大家都知道。柳夫人也不是展家小姐,是二房,就是个姨娘,听说原来还是个歌姬,卖艺不卖身,但是这种事情谁知道啊,是不是?”那男人一脸猥琐,撞了撞身旁的同伴说。
还柳大善人呢,这水月可好奇了,非去瞧瞧这两个贱人不可。她小心翼翼地打听道:“兄台,你刚说的又娶姨娘又是怎么回事?”
“村口柳老爹的女儿,年方二八,长得标致可人,听说被柳老爷看上了,要纳为妾室,今儿进门。”
“小二,收钱。”搁下碎银子,水月抓起包袱冲出去。她得趁乱想办法混进柳向生那宅子里瞧瞧。
站在柳老爹的破屋子前,水月不知道该做什么反映,这能住人吗?比她早先租的茅草屋还破旧。门口倒是张灯结彩,但越发显得格格不入。好多人围在屋外窃窃私语。水月三步并作两步,拨开人群,往屋里走去,她寻思着,混在婚嫁的队伍里,跟着进府去,应该是个不错的主意,毕竟谁会注意到一个其貌不扬的小子啊。一会功夫,水月敏锐地发现,在柳老爹的脸上,丝毫找不到任何喜悦的神情,她开始觉得有点奇怪了。可大家都在说,这是柳老爹祖上积了德,才有柳大善人这个女婿。水月神态自若地站在门口,竖起耳朵听里面的对话。
“爹,女儿不孝,以后不能孝顺您老人家了。”天,好稚气的声音,16岁就要嫁人了,可是这句话说得倒是合情合理。
“闺女,是爹对不起你啊。这一去,我们父女两也不知道何时才能再见面,你答应爹,一定要好好活着。”水月挑了挑眉毛,有眉目。
“爹,这是女儿应该做的,您养育了女儿一辈子,是时候报答您了。但是请您相信我,总有一天,我一定会报仇的……”接下来就是父女两哭泣的声音了,水月疑惑了,这是黄世仁要娶喜儿呢?不由得多想,远处迎娶的队伍的唢呐声渐行渐近了,水月咬咬牙,下决心赌一把。
她二话不说,冲进破屋子,看着他们两。那女孩显然被她吓到了,一直躲在柳老爹背后。
“对不起,我没有恶意。我只是想问问,大喜的日子,姑娘为什么哭得那么悲伤?”水月第一时间向他们表示,她没有任何的武器。没一会,她恍然大悟:糟糕,我穿着男装,难怪把人家吓成这样。
他们仍然警觉地看着她。
水月急得团团转,根本没想过自己的言行有多唐突。她着急地左顾右盼,在想怎么开口。
那女孩倒了碗水,递给她。“姑娘,来者是客,喝口水吧。”
水月惊喜地接过,这表示她相信我不是坏人了吧。咦,她差点呛到,她怎么看出自己女扮男装的?
她温柔地冲水月笑笑,水月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
“我觉得,你好像不是很情愿嫁进柳府。”水月尽量含蓄地说着,她在赌那个姑娘会点头。
“是。”她朝水月肯定地点了头,柳老爹急忙上前阻止她出声,那女孩示意他不要紧。
“为什么?大家都说他是个大善人。”水月故意提出疑问。
“不,他是个大恶人。”她咬牙切齿。
“闺女。”老汉又一次制止了她。
“爹,大家都认为他是大善人,我们不能让大家再被他骗了。事实上,背地里他坏事做尽。”
原来,这老爹所耕种的田地是柳向生的,因为今年收成不好,交不了租,柳老爷就要强娶这女孩为妾。活生生的黄世仁杨白劳喜儿啊。水月愣在当场。
她不假思索地掏出银票说:“你们看这些够吗?”她可不能让这样一个花样年华的女孩毁在那个没有人性的人手里。
“姑娘。”老爹惊喜地走上前去。
“没有用的,这只是他的借口,就算我爹交了租,他也会想办法强娶我的。还请姑娘把钱收下,我谢谢姑娘慷慨相助了。”
“闺女。”
“爹,没有用的,你知道,就算我们有钱交租,我们也逃不过他的魔爪。”
水月暗暗佩服起她,身处险境,却也如此坦然,看得那么透彻。顿时,心生一计。
“我叫关水月,请问姑娘怎么称呼?”
“我叫柳喜,大家都叫我喜儿。”哎,果然是名字取得不好。
“喜儿妹妹,我有一办法,不知道你觉得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