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干吗,打我?”水月回头看他,说的话却越来越没有底气。
展浪凶神恶煞地看着她,说:“再胡说八道,我就把你扔出去。”
瞧他眼里冒出的火花,水月知道他是认真的,闭着嘴不敢再说什么。自己也真是够笨的,怎么能把心里话说出来呢?两人当着翩翩的面,大眼瞪小眼。
“一旁去。”展浪说着,将水月从水晶棺旁拉开,从身上拿出一双手套,戴好后,就开始检查陆鼎东的尸体。
水月亲眼看着展浪从头到脚,从上到下地检查完尸体后,迫不及待地问:“怎么样?”
“确实没有任何问题,筋骨也无异,连个细小的伤口都没有。我实在没有理由再怀疑他是被人害死的。”展浪说着,就要脱下手套。
“等等。”水月上前阻止他说,“你试试,摸摸他的头盖骨看看。”
“头盖骨?”
“是,没错。”水月点点头,说:“那是隐藏伤口的最好地方,不是吗?”
展浪半信半疑地伸出手去摸他的头盖骨,不消一会,他不可思议地看向水月说:“果然有异物。”
田翩翩闻言,欺身上前,哭得肝肠寸断。
不会真的是三寸丁吧?此时此刻,水月有种她穿越到了宋慈身上的感觉。
展浪小心翼翼地将他的尸身扶起,拨开他的头发,细细查看后说:“应该是尖锐的硬物,但是太小,没办法取出来。”
“我看看。”水月冲上去,忍不住伸出手,却被展浪打掉,她感激地看他一眼,又看了看陆鼎东的头盖骨说:“你摸到的那硬物大概多大?”
“我估计是钉子,但足以致命想必应该有棺材钉大小。”
“相公。”翩翩哭喊一声,晕厥在展浪背上。
展浪愣了一下,朝水月喊:“还不过来扶她一把。”
“难得有美女肯牺牲,对你投怀送抱,你还真别不乐意的样子。”水月故意气他,摆出一副慢条斯理的样子来。
展浪斜了她一眼,严肃地说:“你觉得你这会说这种话合适吗?”
猛地会过意,水月扶着翩翩,对着陆鼎东虔诚地说:“小女子口无遮拦,胡说八道,陆少爷有怪莫怪,别跟我一般见识啊。”
“你先出去,我一会就来。”
“我先出去?”水月痛苦地看着摊在她身上的翩翩说:“这么大个人我怎么弄出去啊,你不帮忙啊。”
“男女授受不亲。”他面无表情地说。
水月气得咬牙切齿,你好啊你,找这么个冠冕堂皇的借口。还好这个翩翩瘦骨嶙峋,身上没几两肉,架起来除了胳得她生疼,倒没怎么吃力。
“展庄主,您一定要替奴家做主,还我相公一个公道啊,他死得实在是太冤枉了。奴家就知道,他不可能撇下我去的。”翩翩泪眼婆娑,一双楚楚可怜的大眼睛看得水月的心里一汪一汪的柔情似水。
“关姑娘。”展浪看水月盯着小妇人的眼睛简直发了直,忍不住出声唤回她的注意力。
“啊,啊,你刚说什么,不好意思。”水月傻傻地陪着笑脸。奇怪了,她怎么会被一个漂亮女人迷住了呢,没道理啊。
“我问你怎么会猜到他的头盖骨有问题?”
“我不是说了吗?全身上下找不到任何伤口,唯有被浓密头发覆盖住的头部最有可能出现问题,我也是蛮让庄主试试的,没想到真有问题。”总不能说跟宋慈学的吧。
“那你认为有什么办法可以将那硬物取出来?”展浪摸过头盖骨四周,尝试把握那棺材钉的大小,深入程度,除了劈开头盖骨实在想不出还能用什么方法取出来。
糟糕,这个洗冤录里宋慈可没教!“让我想想啊。”
“展庄主,关姑娘,知道相公是被害死的,就能替他伸冤了吗?”
“当然不行了。”水月就不明白了,这个女人头脑简单还是怎么的,怎么会问这么愚蠢的问题。她认真地说:“光证明他是被害死还远远不够,现在我们还是没有一点头绪,例如嫌疑人是谁,也就是凶手有可能是谁,他又是怎样将棺材钉植入少爷头部的,案发当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等等一系列的问题,我们还没弄清楚,不是吗?”
“陆夫人,你暂时不要将陆少爷死亡的真正原因泄露出去,在我们没弄清楚事情真相的情况下,这件事越少人知道越好,免得打草惊蛇。”展浪竟然开始欣赏水月了,觉得她的心思缜密,胆识过人,分析问题的条理清晰,当然还有些谦虚,这些都是一般女子所不能及的。
“奴家知道。”
“现在你就把那天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告诉我们吧。”既然证实了死亡确非自然,那就该着手寻找真凶了。
“那是十月初七,奴家永远记得那一天。一大早,相公到‘福佑局’给老人孩子派发小叔成亲的喜饼。回来后,相公还开开心心地跟我说孩子们的童言童语,相公还说……呜……”
“说什么?”瞧她哭得那么伤心,水月真的觉得录口供是件多么残忍的事情,要一个失去了丈夫的女人一遍遍地回忆失去的过程,实在是一种无言的折磨。
“相公说,以后我们的,小孩,也会那么可爱的。”
“哎。”除了叹气,水月已经不知道该作何反应了。
再优雅,翩翩也没得选择地抽了下鼻子,说:“后来相公说想吃奴家做的‘四喜丸子’,我就带着丫头铃铛下厨了。谁知道,谁知道……”下一秒,翩翩又泣不成声了。
水月和展浪耐着性子等她缓过神说:“等我们回到房里的时候,相公躺在床上,脸上神情安详,奴家还以为他睡着了,没敢吵他。怎知,傍晚怎么叫都叫不醒,这才发现,相公,相公,去了。”
水月鼻子一阵泛酸,喉咙处好像梗着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展浪看了水月一眼,问翩翩:“也就是说你是第一个发现陆少爷断气的人是吗?当时还有什么人在场?”
“不,陆家家规,媳妇要负责一日三餐。当时奴家在厨房准备晚饭,是铃铛去叫相公起身的。听到她的尖叫声后,二叔小叔也赶到了,奴家是后来才知道的。当时房里除了我们几个还有他们的随从。”
“可有什么异样?比方说,房里的摆设或是床上有没有什么不一样的。”
翩翩停止了哭泣,安静地想了片刻,说:“没有,并没有什么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