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月觉得自己快要死了,闲死的。这种每天无所事事的日子,她真的一刻都过不下去了,很多时候,连个说话的人都找不到,一天到晚除了闲逛还是闲逛。
“既然没有人愿意聘用我,不如我自己开店做老板。只是我做点什么生意好呢?”就在水月喃喃自语,寻思着出庄看看的时候,发现大门口跪着一个着装素雅、面无表情的小妇人,年方二十上下,身后站着一排人指指点点。
从女子身边经过的时候,水月的脚步停了一下,这才发现,什么时候起,庄里多了些守卫。水月挑了下眉,轻声问身边的守卫:“发生什么事了?”
“回水月姑娘话,这位小妇人是来求见庄主的。”
“庄主回来了吗?”
“小的已经告诉她,庄主离庄多日,未曾归来,不料她就是不相信,坚持要跪见庄主。”
水月看了下议论纷纷的人群,问:“禀报何伯了吗?”
“何总管已经答应她,庄主一回来就派人通知她前来。可是她执意在这等,已经跪了一个多时辰了。”
“是吗?”水月一边说一边想,既然何伯都处理了,那自己也不好多管闲事了。
“姑娘,你就帮帮这位她吧,她真的太可怜了。”人群里忽然有个大婶忧着一张脸,帮那位姑娘说话。
“是啊,就求求庄主见她一面,了了她的心事吧。”又一个人开口求情了。
“姑娘发发善心吧,她相公死得不明不白,怪惨的。”一会功夫,人群里就沸沸扬扬了。
哇,年纪这么小就成亲了?水月被闹得一个头两个大,她的脚缩回庄里,小声地问:“她何事求见庄主啊?”
“据她所说是她相公死于非命,家产悉数被夺,她想请庄主出面替她主持公道。”
“什么?”水月大嗓门地说:“这么大的事!”说罢,就走到小妇人身边,蹲下对她说:“姑娘,你快起来,有什么事你跟我说,我……”没等水月把话说完,她就被守卫拖走了。
“喂,你干吗?”水月不高兴地瞪了他一眼,难道他不知道他下手太重,弄痛她了吗?
“请姑娘慎言。”守卫放开手,对她鞠了个九十度躬。
“肾炎,什么肾炎?”水月紧紧皱着眉头,哭惑不解地盯着他,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关姑娘,麻烦您跟老朽进来一趟。”不知道什么时候,门口的另一个守卫将何伯请了出来,他一出现就沉着一张脸,严肃地看着水月。
不明就里的水月看了仍然跪在门口,一动不动,一言不发的女子一眼,就默默跟着何伯进了厅堂。
一站定,何伯就开门见山地说:“还请关姑娘不要过问小妇人的事,须知此事事关重大,不是姑娘可以轻易决定的,还得等庄主回来再行定夺。姑娘如果贸然行事,恐怕会给庄里带来莫大麻烦。”
水月不可思议地看着何伯,天啊,原来他也可以一口气说那么多话。
“关姑娘!”见她迟迟没有反应,何伯又喊了她一声。
“是。”水月回过神,问:“那我能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何伯看了她一眼,心里知道如果今天不把这事挑明了,恐怕她还是会冲动行事的。他说:“那小妇人夫家姓陆,家住隔壁顺庆镇,慕名来见庄主。她坚称相公死于非命,但经过府衙仵作验证,其夫并无他杀的可能,断定自然死亡,已经结案。没想到她还是到处击鼓鸣冤,要替亡夫讨回公道,如今还找到了庄主这。”
“可是,这事怎么会给庄里带来麻烦?”水月的脑筋还是转不过来,只要所谓的凶手不是庄里的人,何来的麻烦可言。
“水月姑娘有所不知,一旦庄主相信了她所说的话,承诺要帮她弄清事实真相,那无疑就是和顺庆府衙,甚至是整个顺庆镇所有拒绝该妇人的达官贵人对着干。如果事实证明她的相公确是被人谋杀,那固然是好,如若不然呢,庄主颜面何存?”
“这样啊。”水月一边踱着步子,一边做沉思状,说:“还真确是不太好办。”
“所以老朽请姑娘对此事不要多加过问,待等庄主回来再行定夺。”
“可是,”水月不忍心地说:“那个姑娘确实很可怜啊。试想一下,年纪轻轻就丧夫,那是多么凄凉的事情。如果她坚持认为他的死有可疑,那真说不定是有什么隐情……”
“姑娘,这些个道理老朽都明白,但是我们确实不方便出面。”何伯就差没苦口婆心拜托她别多管闲事了。
水月泄气地鼓着腮帮子,忽然她灵机一动,笑开了一张脸说:“你们不方便出面,我方便啊。”边说还边拍了拍自己的胸膛。
“你?”
“对,就是我。只是我,我来帮她,这事跟‘呼啸山庄’没有关系,成吗?”水月想起一出是一出,古道乐常的性子一上来,八匹马都拉不住,激动着就要往外跑。
“水月姑娘。”何伯还真快要动怒了,这个姑娘怎么就一根筋呢?她身在“呼啸山庄”,她的言行怎么就会跟山庄没有关系呢?
“怎么?还是不行?”水月立即垮下一张脸,多大的事啊,至于吗?
何伯无可奈何地说:“就当老朽拜托您了,这事您别插手了,成吗?”
“成。”水月大声说着,就跑了。心里直嘀咕:成才怪,我偏要看看这是多么天大的事,难成这样。
众目睽睽之下,水月自然不敢上前,只好先行回避想辙去。怎么才能做得神不知鬼不觉呢?
所幸,入夜时分,就在水月坐立不安,抱着被子要去关怀门口那位姑娘的时候,展浪回庄了。
他一下马,门口的守卫就冲上前去,接过了他手里的缰绳。门口的女子显然引起了展浪的注意力,但他也只是扫了她一眼,就要径自往里走。
“庄主,你帮帮她吧。”水月从角落里冒出头来,一脸恳求。
“庄主?庄主回来了吗?”没等展浪对水月三更半夜抱着被子出现在庄门口发怒的时候,女子一听庄主回来了,一个激动,起身就朝展浪扑了过来。
“啊,姑娘,姑娘,你没事吧?”也许是跪了太久了,女子一个没站稳,晕了过去,幸好水月眼疾手快,扶住了她。展浪只剩下接过她手中被子的份了。
“这是怎么回事?”展浪一脸疲倦,皱着眉头看了看她怀里有些狼狈的女人。
“她身上背负着莫大的冤情,你帮帮她吧。”
展浪只是稍想了片刻,便说:“天色已晚,明日带她来见我吧。”
“好好好。”水月顿时眉开眼笑,真没想到他这么好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