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剑山庄”内主子下人乱成一团。
心语动了胎气,大夫说恐怕胎儿不保。麒麟王盛怒难耐,全庄上下都如临大敌。
麒麟守在心语身边,看着她苍白的脸,心中五味杂陈。
小双端着药,战战兢兢地说:“这是大夫开的药,喝了以后,包衣就会脱落。”
麒麟站起身,面无表情地说:“喂她服下。”
麒麟对坐在一旁的王妃说:“知道她怀有身孕的时候,我的第一个念头就是绝对不能让这个孩子生下来,成为我凤麒麟的长子,因为我不可能娶心语为妻。是妾就不该生下孩子,尤其是长子。当时是水月阻止了孩儿,表现得那般大度、贤惠。谁知道最终她还是用自己的方式对心语下了手。我知道她心里恨我怨我,可是她千不该万不该,不该亲手害死本王的孩子。请母妃放心,这事孩儿一定会给心语一个满意的交代。”说完,走出房外。
“王爷,恕属下斗胆,水月姑娘绝对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清风单膝下跪,仗义执言。
麒麟冷冷地问:“找到她人没有?”
“没有。”清风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偏偏这个时候,水月失踪了,真是百口莫辩,她这样真的有点畏罪潜逃的嫌疑。
“搜,就算翻遍南宁,也要找到她,本王要她一个解释。”非常有气势的一句话,此刻从麒麟嘴里说出来却是毫无半点波澜。
“王爷真的相信心语小姐的话吗?”清风还是忍不住又多嘴了一句。
麒麟叹口气,静静地说:“我不知道,但是孩子确实是没了,我想她不会拿自己的孩子来陷害水月。心语是有点小心机,这也是本王迟迟不肯纳她为妾的顾虑,但是今晚这件事她应该是受害者才对。”
清风也无言了,也对,一旦孩子出世,她就能成为王爷的妾室,怎么可能牺牲孩子的性命来陷害水月姑娘。
麒麟说:“本王要单独待一会,找个人,把心语的那个贴身丫鬟送到官府,治她个护主不周的罪名。”
“属下遵命!”
书房的门一关上,麒麟就松了一口气,差点演不下去了。但愿刚才的好戏,母妃看了满意。只是要委屈水月,在府衙的大牢里待几天了。
拿起书桌上的圣旨,他冷笑出声。亲爱的母妃,你真是太小看孩儿了,还把孩儿当成少不更事的毛孩子吗?这一切都是你设下的陷阱,从他下山立了功受封麒麟王后,她就步步为营,视他为眼中钉肉中刺,她真当自己看不出来吗?
先是在四个月前串通心语将他灌醉,制造“米已成炊”的事实,然后借助水月的手将腹中所谓的“胎儿”打掉。一方面要他亲手杀了自己心爱的女人,一方面要他因为内疚纳心语为妾。可惜她百密一疏,怎么也没有料到,当天他将心语下了蒙汗药的酒掉包了。没有行周公之礼,何来的孩子?下一步呢,让他来好好猜猜,这个蛇蝎母妃会做些什么来陷他于不仁不义的境地。
转念一想,唯一出乎他意料的就是万傲天。他为什么会有水月的画像?水月是一年多以前才出现的人,他怎么可能在三年多之前就见过她?是人有相似,纯属巧合还是他也成了王妃手里的的另一颗棋子?如果真是这样,她这么做的用意又是什么呢?可惜,她怎么样都没料到水月的身世会这般特别离奇。
南宁万府,黑衣人甲踏月而来。
万傲天摘下身上碍事的黄金腰封、玉佩,衣袖挂件,换上轻便的衣裳问来人:“御剑山庄情况如何?”
“回主子,庄里的情形有些不妙。麒麟王的侍妾小产,他却在自己房里呆了一夜。奴才觉得奇怪,暗中打探发现,他的贴身侍卫清风奉命追查一个名叫关水月的女子的下落。听闻改名女子就是凶手,现在已经畏罪潜逃。”
赵心语小产?关水月是凶手。万傲天笑了笑说:“真是天助我也。调动一切人马,暗中查找关姓女子的下落,务必赶在清风之前找到她,将她带到万府在郊外的别苑。这是该女子的画像。”说罢,借着掌风将绢布送到黑衣人甲手上,不放心地补充了一句:“还有,不得伤害她。”
“属下领命。”
万傲天一边慢悠悠地洗着手一边想:这趟浑水怎么淌才能不湿身呢?
水月想都不敢想,大牢里的待遇这么好。不仅单门独户,还有被子草席。最最奇怪的是,这些衙役们竟然也看穿了她的女儿身,将她送到女监来了。唯一的一点就是空气差了些,又潮又湿不说还霉气熏天。
“喂,看你长得像模像样的,犯什么事进来了?”水月才刚在角落里坐下,她的邻居就凑过脑袋打招呼来了。
水月秉着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原则,礼貌地回答道:“宵禁嘛,我自小有夜游症,一个不注意走出家门了。”
“哟,你这可真够冤的。不碍事,也就一个月功夫,你就能出去了,我跟你说啊,这的牢头喜欢这个,你使点这个,保管在这吃香喝辣,风吃不着雨打不了。”对面邻居也善意地提点她,一边说一边比划。
水月不语,有钱能使鬼推磨她当然懂,问题是,她就是要来这找罪受的。“你们是怎么进来的?”看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能犯什么案啊。
“哎,实不相瞒,我们几个都是苦命人,在这都待了十多年了。”
水月听得目瞪口呆:“十多年?”看她们的年纪,大不了她多少,这么说不是十几岁就关进来了。
“姑娘放心,我们一没杀人二没放火,只是运气不好,主子犯了错,作为丫头的代为受过罢了。”
谁知其中一名女子哈哈大笑说:“可别这么说,受什么过啊,这儿好吃好喝,又不用一天到晚伺候人,挨板子,挨骂的,我可是不想走了,再让我住十年我也愿意。”
水月绷着一张脸,我没有听错吧。
“就是。想当初伺候我们家小姐的时候,她一个不高兴就折腾我们东奔西跑,一天到晚给我们找茬,一个不顺她的意,鞭子就落下来,又是拿茶水烫又是拿钗戳,那简直就不是人过的日子。
“是啊,那样的日子我算是彻底摆脱了。每天二更就要站在院子里采集露水,泡好茶就得给主子做饭,一天四顿三十几个菜,糕点另计,还要求顿顿不得重样,天天得换新口味,好不容易解决了吃饭,轮到伺候主子洗漱了,说白些,洗澡水是冷是热还是主子说了算。一天从早忙到晚,还落得处处惩罚,真是不堪回首,想想都寒颤。”
水月咽下口水,真狠,她吞吞吐吐问:“那这儿有什么好的?”
“这啊,每日干三个时辰的活,其余的时间大家唠唠嗑,日子就过了。在这,最多活没干完的时候,牢头给个一鞭子,其余的啥痛苦都没有。”
那你们的家人怎么办?难道你们不打算嫁人了?心中疑虑万千,就是没敢问出口。
“哎,唯一的不好就是要孤芳自赏,想我林秀香,大小也算是个美人,可惜在这,哎……”
“得了得了吧你,就你那样,歪瓜子劣枣的,好意思说自己是美人。”
“哼,除了刚来的这位小姑娘,咱们谁也甭说谁。”
水月不好意思地笑笑,流了那么多眼泪,脸上的妆都花了,竟然还有人说她是美人,真难得。这倒提醒她了,容颜还是要遮盖好,免得招来麻烦。“对了,那我明天都要干些什么活?”
“这个可就不好说了。啥活都有可能,得看你使的银子管不管用了。你还不知道吧,就我们这小屋子后边,那是一片荒山,我们拔了半年多的草才总算整理出来。现在吧圈养着鸡鸭鹅,猪牛羊,什么牲畜都有。我们每天啊,就是伺候这些畜生,打扫圈里的粪便,喂饱它们。不过我看你刚来,还未必能干这活。兴许会被派去筑堤。筑堤你知道吗?就在南城门那有个小水库,时不时需要有人去修筑修筑,运土装土刨土干点粗活什么的。农忙的时候会调拨一帮人下地干活,不管怎么样,反正比伺候人实在。而且啊,吃得也好,饭管你吃到饱。就是菜要省点,牢头舍不得给。”
哎,这个社会太可怕了,人都宁愿去伺候牲畜也不愿意伺候人。
“我说妹子,你打听那么清楚干啥。赶紧让你家人交了罚银,早早出去,真打算在这耗着呢。”
“就是,我们这实在也是因为没办法,要不谁喜欢每天在这小方块地待着。只要我在这待满二十年,家里就能得到一百两银子的补偿,比我们赚月钱容易多了。”
难怪。水月问:“罚银是多少钱?”
“十两。看你身上这衣裳,家里不至于太穷,总不会十两都拿不出来吧。对了,你怎么穿一身男子的衣裳?”
“呵呵,我不是夜游嘛,随手就套了件,这是我哥的。”十两,别说十两,她身上一点值钱的东西都没有,都怪麒麟没给她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