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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九十五、无音有音

兰花阁的效率奇高,澄汐这才刚到王府没多久,兰花阁那边便送来了西域秦家最近的消息,和澄汐猜测的一样,果然内乱越演越烈,因为一直没有新的继承人出现,两派都开始积极地筹划着夺取秦家的主位。

之后有消息指出秦家的继承人秦澈只是失踪,并没有确认死亡,所以秦家保持中立的几个长老积极地派人在各国找寻,而那两派有意夺位的人也暗地里派人搜寻。

所以,澄汐当初心里隐隐的猜测并没有错,带着粉晶的无音,极有可能是西域秦家的人,甚至可能是那失踪多年的继承人秦澈。

回到王府,澄汐没有顾得上别人,直接抱着无音回了他的房里,而秦灵则被慕容隐安置在了客房,她带秦灵回来的目的很简单,如果无音就是秦澈,那么即使她不带她回来她也会偷偷溜进来,不如她光明正大地带她回来,放在眼皮底下;如果无音并不是秦澈,那么澄汐也会看住秦灵,否则以她的个性难保不闯出什么大祸来,等牧回来她也好有所交待。

“无音。。。”澄汐将他扶到了椅子上做稳,小声地安抚,“有我在,不会有人伤害你。”平时见到的无音总是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模样,善良纯净的个性很容易得到别人的喜爱,他无害的容貌和眼神总是很容易得到别人的信任。

缓缓抬头,无音清澈的眸光映入澄汐的眼帘,只是那无瑕的波光中竟是隐隐地藏着雾气,他茫然的样子像是沉浸在梦魇中一般,显而易见的脆弱让他看起来如幼童般惹人怜爱。

他以为自己可以忘记的,忘记那场灾难,那么多血腥的画面,那些缠绕了他几年的噩梦,他以为只要远离那些人那些地方,他一定可以忘记的。可是,当见到了秦灵的那一刹那,他就知道,这一辈子都无法忘记那些痛苦的梦魇了。

娘看着他的目光闪烁着仇恨和杀意,泛红的眸光如剑般锋利,她的琴功了得,在她的杀气下鲜少有人能活下来。那一日,他便是倒在娘凌厉的琴音下,满身的血液都随之舞蹈,那琴音仿若有无数根琴弦,绑住了他的全身,只一动,便鲜血乍涌,他始终都不懂,为何曾经疼爱他的娘要如此对他。

而爹爹则是在那琴音中癫狂,看到儿子倒在了血泊中更是激发了他所修炼的武功的魔性,最终走火入魔,疯癫之中杀害了无数秦家人。那一夜的血洗,不分敌我的杀戮,深埋在了无音小小的脑海里。

等他醒来的时候已经离开秦家山庄,躺在了一个小小的木屋之中,救他的人叫不休,亦男亦女,他的身子在琴功下彻底败了,不休花了几年的时间才为他调理好,只是他的喉咙伤了,不休用了许多药,却不见好转,而他后来也不再说话,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无音从袖中拿出了他的粉晶,放在手中小心地抚摸,伸手递给澄汐,望着她。

“这是西域秦家的粉晶。所以。。。你是秦澈?”澄汐并没有接过粉晶,反而定定地望着他,“为什么告诉我哦?”

“你。。不会。。。害我。”无音垂眸,说话如初生婴儿般生涩,但是那声音却极是好听。

澄汐诧异地看着他,他不是不会说话么?

“澄汐,替我。。保管。。。好么?”无音将粉晶塞到了澄汐的手里,诺大的瞳仁里满是信任,粉晶对他来说很重要,几乎是能够证明身份的信物,但是他心底却很清楚,流落在外的这些年,那些秦家的掌权人,怎么可能轻易地让他回去,若是他有了什么意外,粉晶又落入了那些人的手里,也许好不容易平复下来的秦家又会遭遇一场劫难。

“为什么?”澄汐知道粉晶的珍贵,更明白它对无音的重要性,当初他便是因为粉晶才会杀人的,不是么?

扬起一抹笑容,纯净地如同五月的春光拂面,他的声音依旧好听,却透着淡淡的坚持,“我相信你。”

无音是很纯粹的人,在他的世界里,好人和坏人的分界非常明显,就如同他喜欢或者不喜欢也同样清晰,他喜欢澄汐,所以才会呆在澄汐的身边,照顾她担心的那些人,不论是梓轩还是司徒宸。

而秦灵,则被划分为不喜欢那一类,他讨厌别人对他露出占有的欲望或者迷恋的表情,也讨厌别人自以为是地为他做决定,更厌恶那些自私而又不着手段的人,一如秦灵,虽然他对她的印象停留在年幼时,但是这些年他还是听到了许多关于她的传言,他极不喜欢这样妄顾他人性命而随意玩弄的人。

“我会保护你。”澄汐丝毫没有感觉到自己说这句话有多不妥,所幸他们两人都是不拘礼的人,所以也没有过多地思索这句话背后的含义。

有些事,是会慢慢变化的,有些感情,也会跟着慢慢变化。一如澄汐和无音,也许他们从未想过会认识彼此,但是因为梓轩他们相识了;也许他们从未想过会有任何深交,但是因为梓轩他们深交了。

或许,原本淡淡的温情,会演化成为另一种感情,也不一定。只是,两位主角,似乎都没有意识到对方在自己心里特别的位置。

无音摇摇头,如果连秦灵都能找到这里,那么,那些人怎么可能找不到呢?他在这里呆着,会不会带给澄汐麻烦呢?可是,他至少会等到牧回来,至少会等到梓轩的毒解了他才会离开。

“你想回去么?”澄汐眼底出现了一抹决绝,如果无音不想回去,那么她便是用尽一切办法都会将他藏起来,不让人发现。

他于她,说是朋友,更甚朋友,若没有他,也许她便会失去了梓轩,但是他从来不要求回报,只是安静地呆在一边看书,只有到了她需要他的时候,或者她身边有伤员的时候才会想到他。他明明知道她是王爷,他可以向她要求任何东西,但是他从来没有过要求,这样单纯的他,让她第一次有了想要好好保护的感觉。

无音皱眉,好看的五官几乎都皱到了一块,他不想回去,那个地方于他是个噩梦,那些权力什么的都是他所不喜的,他讨厌与人争抢,别人喜欢,拿去便是。

他太清楚秦家的手段了,他的身上背负着继承人的责任,有些人希望他出现来整肃分裂的秦家,也有些人希望他消失,这样才有利于他们的争夺。

他记得师傅曾经和他说过一句话,“如果,秦家因你而堕入深渊,那些人因你而无家可归,你难道能心安理得么?”那些日夜学医的日子里,他努力地参透着佛法,却始终无法明白,为何人总是有那么多的痛苦和烦恼,为何一心向佛,却仍摆脱不了那些尘世的喧嚣。

凡尘事者,大抵是无法摆脱落于身上的枷锁的。

一如澄汐,一如无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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