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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坐在教室的倒数第三排,百般无聊地转着手中的圆珠笔,四周所有的人都和我保持着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我的身边是一个真空的圈,因为旁边的人我都不认识,更加明确的说起来就是,因为我来晚了,所以只能自己悄悄地坐到最让人嫌弃的位置。
我眯起来眼睛打量着最前面的线代老师放出来的ppt,上面就是这一次的小测验,也许是雾霾已经进入了我们的教室,我觉得这个世界无比的模糊。
“请同学们把答案写在作业纸上面,下课后交上来。”最前面的线代老师的声音又尖又细,就像是钝刀子慢慢地锯着我的耳膜,我努力的揉了揉眼睛却还是看不清,打开手机却发现信号全部被屏蔽掉,我叹了一口气抽出来一张干净的作业纸整整齐齐地放在桌子上写上了自己的名字,整齐且空白。
我的手不经意间插入口袋,瞬间被一个柔软而冰凉的东西的触觉唤醒,我下意识地抽出来我的手,连同这个东西一起,这东西不是别的,正是刚才那个像是戏剧学院的女生塞给我的手帕。
5
“你来了,”我不知道怎么,竟然说出来这样一句话。
这里是哪里?烟雾缭绕四处模模糊糊,一个过于萧条破败的院子,一座同样枯朽的假山看起来已经被破坏侵蚀的不成样子,一段咿咿呀呀的女声从假山后面传了过来,听起来过于凄凉,只是曲调和歌词过于模糊听不到在唱什么。
“夭夭!”我突然大声叫了起来,眼前是天崩地裂那样的摇晃,我发现我重重地跌落在了地上,一阵疼痛中我睁开了眼睛,面前是线代老师那双极其愤怒的眼睛。
“小测试都能睡着,”她愤怒的用手指戳着我的额头,“你是来上学的吗?”她拿起来我放在桌子上的手机,扬长而去走到讲台旁边放下了我的手机。
“你放学再来拿你的手机,”她趾高气昂地看着我,尖酸刻薄的话脱口而出,“考试结束后带着你的学生卡过来领你的手机。”
我在一片哄笑中默默地站起来,伴随着线代老师那想要杀死我的锋利目光,我成了全班的一个焦点,无数双幸灾乐祸的眼睛跟随着我的一举一动,幸灾乐祸地对我着我窃窃私语指指点点。
“都安静!”线代老师大吼一声,“你抓紧时间做题,”她又狠狠地瞪了我一眼,“天天想着有的没的。”我默默地杵在那里,缓缓地走回了自己的位置。
6
手帕在桌子上安安静静地躺着,摊开的手绢上满满的都是红色的花朵,妖艳而凄凉,张扬而悲哀,我拿起来一支笔工工整整地抄在自己的作业纸上。是的,手绢上绣的有答案,六个选择题四个填空题,可是我不知道题是什么。
“给你,”在我左边和我相隔了两个位置的男生偷偷地把他的手机推给了我,上面就是拍下来的测试题。
“快点写吧,”他轻声对我说,努努嘴示意着手机上的时间,“老师说要把题目抄下来的。”他低下头开始算自己的题目了。
我对着手机奋笔疾书,只有十五分钟了,我估计剩下来的时间也只够我抄下来题以及手绢上的答案。
“给你看,”有是这个男生,轻轻地推过来他的试卷。
“不用了,”我悄悄地把他的试卷推了回去,“我已经写完了,”我对着他晃了晃我的试卷,不知道怎么回事,我竟然是平白无故相信这个荒谬的人塞给我更加荒谬的手帕上面的更加荒谬的信息。
“啊?”我看到他脸上的表情带着一些惊讶,估计是不太敢相信我能用只足够抄题的时间解决这次测试吧。
“时间到!”讲台上的老师声音尖细刺耳,打断了我和他之间的小声交流。他默契地拿起来我的试卷,和他的一起递给了下来收试卷的老师。
“谢谢你了,”我垂头丧气地对着这个男生说,这时候的我刚刚领回来了我的手机,在门口看到杵在那里当门神的他。
“没关系,”他笑的眉眼弯弯,“你今天怎么这么迷瞪,”他和我肩并肩出了教学楼。
“我哪天不迷瞪?”我仍然是无精打采,两只手都在衣兜里面,一只手捏着手机,另一只手紧紧地握着那条手帕,冰凉且柔软,我用尽全身的力量捏着它。
“你真是个有意思的女生,”他笑了出来,“我知道你总是坐在第二排最旁边。”他目不转睛的看着我。
“这...”我一时语结,“你认识我吗?”我有点慌乱了。
“我认识你很久了,”他突然站住定定地看着我。
“那你叫什么名字?”我急急地要走,却自己左脚被右脚绊倒,幸好他拉住了我的胳膊,顺带把我插在兜里的手也拉出来了,手中的手帕攥的紧紧的。
“你真是可爱,”他扶着我站好,“我叫邱峰。”他慢慢地松开拉着我胳膊的手,“你手里拿着的是什么?”
我松开了一直紧握着的手,露出来手中的手帕,细细地展开让他观赏,可是说也奇怪,整个手帕竟然没有了刚才的黑色细线绣下来的答案。
“真漂亮,”邱峰感叹着,“这彼岸花绣的真是逼真细致。”
“彼岸花?”我略微有些惊讶,好像触到了我的知识盲区。
“就是开在冥界的花朵,”他耐心的和我解释,“花开叶落,花叶永不相见。”
上课铃声响起来,我突然想起来自己下一节的英语课,旷课会扣掉我的整个考勤分数。
“我得走了,”我急急的解释,“我下两节还有课。”我一路小跑。
“你的东西,”他追上我想把手绢还给我。
“送给你了。”我已经跑远了,声音远远地被风吹的不像样子。这手绢我本来就不想收,阴森森地透着悲伤的气息。
面前就是我要上英语课的教室了,我脑袋里一闪而过的并不是一分钟后的被老师批评,而是他在那一刹那松开我的手的时候被我看到的,掌心里的黑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