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已离开“宏都家私”的袁浅当然不知道自己被莫名其妙的针对了。
不管完成的质量如何,卸下重担后的心情总归是最轻松的。
“家里窝了半个月,都快发霉了。”袁浅掏出手机随意地翻着通讯录。心想着出去浪一把。却发现除了南行这个惹祸精,自己在H市竟然找不到一个适合出去玩的朋友。
南行啊……
算了吧,估计又会被问到秦深。
思来想去,袁浅决定将时间花费到健身房。
并且毫无意义的找了许多类似“身体是本钱”的借口。
——实际上目的只是为了能在觅到所谓合适的“对象”时,不会因为身材问题而被嫌弃。
华苑小区西门口的“snap健身”,是袁浅图方便随意找的一家最近的健身房。
但建立在小区旁的店面毕竟视眼窄规模小,服务态度也差强人意。
“袁浅小姐,去年年底办的卡对么?稍等让我找找。”健身房的前台小姐翻开厚厚的会员册,一个一个的找了起来,“真不好意思,我们电脑系统坏了,还没修好,只能对花名册了。”
嘴里说着对不起,但态度却并没有丝毫愧疚。
“您办的年卡快要到期了呀,需要续办么?”
“这么久没锻炼,今天一定需要预约教练吧!”
巴拉巴拉讲了一大推,中心思想只有一个——就是想让袁浅多掏点钱。
袁浅说句实在话,有点耳根子软,最抵不过这种死缠烂打的宣传。刚一示弱便被前台抓住,一举拿下,“我们教练可是专业体校毕业的,你去别的地方都不可能找到这么好的教练!”
“怎么样,袁小姐定一周的课试试啊,反正左不过十几块钱一小时,少吃顿饭就省下来了不是?”
袁浅一想确实划算,便欣然同意了。
刚刚预约的教练10分钟不到,便很快从二楼走下来。
“哪位是袁小姐?”
是个男的。
袁浅没看到本人心中就有些抵触——男教练总有些不正经的感觉,尤其是在荷尔蒙爆棚的健身房愈显暧昧。
算了,今天忍忍,这周绝对不来了。
但袁浅还是本能地站起身来,礼貌地打了个招呼,
“你好,我就是袁浅。”
男教练的身材确实威猛有料,让人在第一眼看上去时,会下意识的忽略对方的容貌,将所有注意力集中到硕大的肱二头肌,和隔着衣服都能清晰看到线条的胸肌上。
毫无例外地,袁浅也没有看清男教练的脸。
可这并不代表对方不认识她。
“袁浅?你是袁浅?”
“……是,是啊。您是……”
“是我啊!我是程诚啊!”
袁浅像是散光的人终于带上眼镜一般,注意力逐渐聚焦到教练的脸上。
“程……四哥?你是四哥?!”
“是!没想到居然能在这儿遇上你!”程诚笑起来时一口大白牙闪着光,晃地黝黑的肌肤愈加亮眼。
袁浅本人则是一半惊一半喜。
这些天到底是撞上什么缘结神了,居然接二连三地遇到从前的熟人?
“我也没想到,四哥你一直在这个健身房工作?我怎么之前从来没遇到过你?”
程诚见到袁浅着实高兴,那可是学生时代自己最关照的小妹妹了,自然是问什么说什么,满口大实话,“刚来没多久,上一份工作赚不到钱,就来健身房碰碰运气。”
话语坦荡,毫无自卑感,这让袁浅倍感舒适。
从小认识的熟人,虽然知根知底,但也更容易被比较。
每次同学聚会,总会几位过的不如意的,他们既希望被关注,又不愿意太多的同学知道自己的实际情况。
稍有不慎,便会踩到这些“敏感者”的雷区。
踩得次数多了,就会被排除在聚会外——而袁浅便是那个被唤作“最不识眼色”的人之一。
所以当察觉到程四哥的职业并不高大上时,袁浅瞬间有些紧张。毕竟在大部分人眼中,健身教练并不是什么稳定的工作,她生怕自己会一个不小心,戳中四哥的痛脚。
可谁知,多年没见,四哥的性情还如同旧时一般,爽朗豪放,并没有将袁浅的小心翼翼当成一回事儿。
反而大方的谈起了自己的处境。
“职高毕业以后,我也知道自己不是学习的料,就想出去打工赚钱。可像我们这种连汽修都学不明白的差学生,能找到什么好工作?”四哥有些自嘲道,
“只能四处卖体力,赚的钱少得可怜。最后摸爬滚打了半年多,总算看清了现实,就花了点钱进了一家体校。至少能拿个专科文凭,社会上好混些。”
袁浅只安静地倾听着,一言不发。
“最近健身房还挺火的,就算客人们不来健身,也会跟风随大流来办张卡。我和我那些个小弟兄也能出来赚点钱。”
说起现在这个工作,四哥看上去还挺开心,“这年头体格好,还是有用的,不像以前,只能搬砖卸货。”
“小弟兄?四哥你手底下还有……”
袁浅皱了皱眉头——难道四哥现在还会出去和人打架不成?
“额,一直都有。你别这么皱眉头……”程诚早已不是那个动不动就上手的鲁莽少年,知道现在的人们很看不起打架的人,很有眼色的解释道,
“我们也就是集体行动罢了,四哥早就,不圈地盘打架了……”
见袁浅还是一副不赞同的样子,程诚也很是无奈。
“原来不懂事,聚在一起闹事儿也不过是为了找点存在感。现在……生活压力这么大,谁还有那闲工夫。不过是为了人多力量大,三个臭皮匠还顶一个诸葛亮不是?”
袁浅眼皮子一挑,余光看到了四哥手背上爆满的青筋,心情也一下子沉重起来。
“……我没不赞同……只是……”
只是看到当年意气风发的你们,如今都被生活折磨成另外一幅样子,感到心痛罢了……
程诚自然不知道未说出口的后半句,他盯着袁浅的侧脸看了半晌,忽然咧了咧嘴,转移开了话题,“别说我这些糟心事儿,你现在咋样了?肯定工作顺风顺水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