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训结束后,大家连准备的时间都没有就要开始应付文渊变态的摸底考试了。南笙想哪个学校能这么不近人情,一开学就是考试,哎,总之命苦啊!
而且老彭也是够敬业的,带着一众老师赶在一天时间里就把成绩给批出来了。南笙都不敢想这次成绩会怎样,你要知道,经过了两个多月暑假游戏玩乐的洗礼,谁还能记得课本上的东西啊。虽说也有不一样的,例如像叶子萱这一批又聪明又勤奋的天之骄子,竟然花时间把高一上学期的所有课本都给预习了一遍。南笙也不能不认命,人家比你优秀,还比你勤奋,你拿什么跟人家比呢。
老彭拿着成绩单有些严肃地看了一眼全班同学,南笙觉得老彭的眼神在她和何佩君身上停留了不止一秒,顿时有种不妙的预感。分座位前,老班先公布了一下各科目代表和各班委,叶子萱依旧是班长,学习委员是另一个成绩据说和叶子萱不相上下的男生陆政,皮肤很白,戴着眼镜,斯斯文文的模样。南笙没想到自己也被点名,居然是语文课代表,不过也很高兴地应了。南笙从小语文成绩就优秀,喜欢看书和写字,初三的时候还参加过新概念作文竞赛拿了一等奖,估计就是因为这个才被钦点做语文科代表吧。
然后到了分座位,让南笙有些意想不到的是同桌居然是苏轶。座位并不靠前,还是是最后一排,估计是因为苏轶太高了,她这么小巧的个子只能是被连累了。更巧的是何佩君竟也坐在她前面跟陆政同桌。南笙对这个意外有些没法消化,用迷惑不解的眼神往老彭瞧过去。老彭也不知道是不是收到了南笙的疑惑,悠悠解释道:“有些同学成绩并不是很好,相对入学成绩退步了不少,所以这次分座位采取了一帮一的帮扶模式,并四个人组成一个学习小组,互相帮助,一起进步。”老彭顿了顿视线似乎往南笙她们所在的角落瞄了瞄继续说道:“有些同学假期过于懒散,这次成绩简直有些难看,我就不作点名了,自己心知肚明才好,下次可要努力了。”南笙看着老彭飘忽过来的眼神忍不住打了个冷颤,心里有点惊悚,果不其然,没等老彭话说完,南笙就明白这“有些同学”指的是谁了,可谁也不想考成这样,无奈地捂脸俯身,降低存在感,这瞬间又突然有点感激老彭给她安排在角落的“好位置”了。
南笙和苏轶的缘分就此从“邻座”升级到了同桌。日子就这么不紧不慢不咸不淡地过着,微风有絮,落水有痕。
南笙其实挺喜欢现在的这个座位的位置的。这里很安静又不惹老师们的注意,隔着窗户能看到阳台围墙的花坛里种着的一棵小小的合欢花树,虽然不是花期,但一眼看过去一片绿油油的,让人欢喜。唯一让南笙郁闷的是靠窗不是自己的而是苏轶的,而且这人还不愿意交换。南笙虽然抗议了,但是苏轶没有一点身为男士的绅士自觉,抗议无效。更让南笙郁闷的是这家伙平时上课的时候能一心二用,一般都会一边听课,一边做着自己练习题。但是经常都是上语文课的时候做数学题,上英语课的时候又做物理题,然后课后基本不是趴在桌子睡觉或者听随身听,就是看着一本又一本厚厚的外文书。南笙觉得自己这十多年英文真是白学了,有次趁他不在座位上时翻过他的书,除了什么when,why,what之外竟然没有几个词能看懂的,天知道这些都究竟是些什么书。怪不得人家上英语课可以毫不在意,连英语老师都对人家无限宽容。除了英语还有数学,物理,化学,地理,生物没有哪个老师是不喜欢他的,优秀的学生就是老师的宠儿,连犯错她们都会给你找好理由,粉饰太平。哦,当然,除了语文老师,历史老师外。
南笙觉得老天真不公平啊,为什么给他了这么一副好皮囊,还要给他一颗这么聪明的脑袋。
南笙揉了揉发胀的脑门叹了口气,还好今天只剩最后一节课,虽然是老彭的数学课,但因为是九月最后一天上课了,国庆放假在即,也没多恐怖了。也不怪南笙觉得吃力的,老彭的讲课速度实在快,有时候南笙还在思考着上一题的时候,老彭已经跳到下一个知识点了。所以在上老彭的课时,她总是囫囵吞枣生搬硬抄,等课后再慢慢消化的,而且得精力万分集中。南笙觉得自己的脑容量真的堪忧啊。然后再看看一旁一脸轻松一副清明的苏轶,就知道他是真的都懂,甚至他现在在做的练习题策已经不是高一的范畴了。苏轶或是察觉到了南笙时不时停留在自己身上的视线,于是抬眼看着南笙,眼睛里写满疑问。南笙有点囧,想说自己不是故意偷看他的,但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么。于是胡乱扯着话题喃喃道:“老师讲的内容你都懂?”苏轶看着南笙有些不自在的表情,觉得有些好笑,开口问道:“你哪里不懂?”南笙本来并不想麻烦他的,但是既然他开口了,南笙想着有他教的话,自己会省事多了。于是一副跃跃欲试的表情,将自己写得满当当的笔记本递给苏轶说:“这些都不太懂?”
苏轶看着南笙递过来的笔记本,顿时满脸黑线,恨不得把话收回,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这么多问题?
不知是不是被吓到了,苏轶呐呐半响才开口道:“等哪天有空了再说吧,你先听课。”
南笙听了想想也是,上着课被老彭抓到在说话也不好。于是接下来的十几分钟她都保持着愉悦的心情听完了老彭的讲课,觉得今天真是收获颇丰啊。
今天放学还不能回去那么快,要留在教室量尺寸准备定做校服。老班刚说完,底下的同学就开始闹哄哄起来,大家对于校服或者是被打击怕了,真没什么好感,本来想着学校半天没动静就以为还能潇洒一段时间的。结果还没等大家从以后都要穿校服的惊吓中回过神来,老彭又开口了:“还有一个通知要告诉大家,就是从国庆放假回来后晚上就要开始上自修课了,七点晚自习开始到九点结束,中间也有十分钟的休息时间。现在大家先在教室安静坐好,过一会我会把给你们量尺寸的师傅带过来。”说完老彭也没等大家给反应,拿上课本还有他上课随身携带的水杯走了。
等老彭前脚一踏出教室,后脚教室里就响起叽叽咋咋的交谈声,大家都被老彭扔下的这个消息惊到了。虽说文渊中学的传统一直都有晚自修课的,也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是这还是让人很难接受啊。南笙也久久不能消化这个消息,于是戳了戳何佩君的背说到:“你都没有听你爸提起过吗?怎么这么突然?”
何佩君摆手无奈道:“我爸就是个工作狂,他就管着他那一亩三分地,虽然他女儿已经读高一了,但不见得他就会留意。也有可能他知道了,但是并不觉得有什么问题,所以没和我提起也是有可能的,唉,认命吧。”
何佩君的同桌陆政这时候凑过来说:“你爸是何许人也?也在我们学校任职吗?”
何佩君陆政一个白眼,说:“是又怎样,我爸是教高三的,何亦辉。你那个“也”字是什么意思啊。”
陆政露出一个无奈的微笑道:“同是天涯沦落人啊。”
南笙听了陆政的话成功被他勾起好奇心道:“啊?”
陆政无奈道:“我妈是人称灭绝师太,文渊中学的教导主任啊。”
何佩君道:“真的假的?”
陆政道:“假的。”
何佩君和南笙都双双傻了,不由自主地又“啊?”了一声。
连一直在埋头看题的苏轶也忍不住轻生嗤笑起来。
陆政自己也哈哈哈哈大笑起来:“我说的是真的。”
何佩君觉得这个人有病,忍不住拿起书本在陆政脑袋敲了几下:“你有病吧!”
等量好校服尺寸后,天已经开始有点暗了。校园里的人已经不多了,三三两两的人都是行色匆忙地往校门奔去,都是归家心切啊。只有南笙和何佩君两个人慢慢吞吞地走着。
何佩君:“你放假去哪?”
南笙:“还没计划,有可能跟爸妈回乡下两天。你呢?”
何佩君一脸郁闷地说道:“哦,我哪里都去不了。哎,我老爸准备给我补补课,估计怕我成绩太差丢了他的脸。”
南笙忍不住哈哈笑出声来,“你要惜福,我就是想找人帮我补课还找不到呢。”
何佩君灵光一闪挑眉对南笙笑道:“要不我跟我爸说咱两一起补课?”
南笙光想想七天假期都捧着书本过就觉得惊悚,拼命摇头:“不要,坚决不要。你继续走你的阳光道,我还是走我的独木桥。”
何佩君伸手把南笙肩膀搂着往自己身上靠说道:“没良心。亏我们这么多年的好姐们,什么叫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啊。”
南笙嫌弃地把何佩君的手拎开道:“这福您就自己享吧。我走了,再见。”说完还对何佩君吐了吐舌头,往反方向走去了。
南笙在下了公交车往小区走的时候忽然看见了前面有个骑自行车的身影有点熟悉。就着等红灯的时间,南笙趁机跑了过去,往那人肩膀上一拍。
苏轶不妨背后有人,被吓了一跳。转过头看见南笙扬着笑容的脸蛋,有点惊讶,道:“是你呀。没事干嘛吓人啊。”
南笙笑眯眯地说:“远远看到个人影有点像你就跑过来看看。我说怎么最近公交车上都没看见过你,原来骑自行车上学啦。走,我今天心情好,请你去喝酸奶。”说完也不给苏轶反应就往他自行车后座上坐了上去了,然后催促他走。
苏轶看着那双闪着细碎光芒的眼睛,就像一只谄媚讨好的小狗,让人不忍拒绝,无奈道:“那你坐稳了。”
自行车嗖地一下就骑出去,南笙一开始有点紧张,手指轻轻地拽着苏轶的白色T恤,手心开始冒汗有点湿漉漉的。可是随着车速越来越快,南笙觉得整个人就像被包裹在风里,仿佛被细细密密地亲吻着,又像是在轻轻地抚摸着,带着点初秋晚风的凉意,十分舒畅。南笙忍不住张开手心细细体会,觉得原来风也是会醉人的。
超市门口,南笙等着苏轶把车停好就一起走进去。超市还是那个超市,但是陌生的人现在变得熟悉了,就像旧地重回,有种很奇妙的感觉。
拿了两瓶酸奶,在南笙准备从包里掏钱的时候,苏轶已经付了。南笙有点不好意对苏轶笑了笑说:“下次不要跟我抢,说好我请的,我还蹭了你的车呢。”
苏轶也笑了,从嘴角延伸到脸颊,浅浅的小酒窝挂在嘴角带着点狡黠,“平时不是总嫌我不够绅士,这不就是让你好好感受感受。”
南笙听了禁不住咧嘴笑道:“呵呵,那下次还是让我请吧,毕竟军训时你把背到校医室我都没好好谢过你,古话说得好“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你“救命之恩”也好,那“一饭之恩”也好,我总要报的。也有一句话叫礼尚往来,所以不管怎么说我都欠你良多,不用跟我客气。”
苏轶被南笙逗得失笑道:“好,那下回我就不客气了。”
不知是月光太温柔,朦朦胧胧的,映着南笙巧笑倩兮的笑脸,苏轶忽然生出几分岁月静好的感觉,这样的生活似乎也不错。
南笙从前只觉得这段路好长,只恨不能一跨步就走到。如今,只觉得这条路太短了,短到还没来得及把心收回,就到了。南笙真怕自己的心就此就要被遗失了。只是不知道拾到她这颗心的人会否珍惜她这份懵懂的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