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假结束,在一场淅淅沥沥的小雨中,新学期开始了。南笙痛苦又难熬的早起生活也就此拉开帷幕,在日复一日中周而复始。虽然已然是三月份了,但是严冬的寒冷依然没有过去,就着斜风细雨,真的是冷入骨髓。南笙撑着雨伞走在湿漉漉的校园中,呼吸间还可以看到一团白蒙蒙的雾气从嘴巴里漾出,南笙不由轻声吐槽道:“真是要命的鬼天气啊”。
到教室的时间尚早,零零散散地坐着几个人,听到了脚步声后都不由地纷纷抬起头来点头微笑互相打着招呼。教室里门窗都紧闭着,对比起室外的寒冷潮湿,这里简直好太多了。一冷一热的,令南笙不禁打了个哆嗦,窸窸窣窣地回到自己位置坐好,连书包都懒得整理,就缩成一团趴在桌子上补眠了。
过了会,桌子上传来“笃笃”的声响并伴随着震撼,南笙不由从浅眠中醒了过来,睁着惺忪的双眼愣了半天才看到来人。苏轶穿着一身雪白纤尘不染的校服,耳朵上挂着随身听,嘴角噙着微笑,沐浴在晨光中,越发的气质超然。
南笙不由得微微红了脸,愣愣地道了声“早”,然后把椅子尽量往桌子底下挪,让出了位置给苏轶进去,就接着趴回桌子去了,把整张脸都埋在胳膊里,试图掩饰自己不予外人道的脸红心跳。
苏轶打量着像鸵鸟一样把自己埋起来的南笙,不由抿唇失笑,却也不作理会,拿出自己的竞赛题库继续做题。
当然这种安静的氛围在何佩君到了之后彻底打破。
何佩君揪着南笙的马尾玩了半天,才把她给弄醒过来。只是那迷迷糊糊的小模样可爱极了,不由令何佩君玩心大起,于是伸出冰冷的双手使劲地捏着南笙的脸颊玩,冰冷和疼痛的刺激令南笙痛苦地“嗷嗷”叫个不停,好半天何佩君才笑嘻嘻地放开了手。
南笙揉着自己的脸颊,痛得她不时地发出“嘶”的声音,不用看也知道肯定红了。看着罪魁祸首还在那没心没肺地坏笑,南笙不由地生气怒目地瞪着何佩君道:“你要不要下手这么重啊,痛死了。”
何佩君看着炸毛的南笙,不由也有点心虚,讪笑地摸了摸南笙的脑袋,安抚道:“乖啊,姐姐我这也是为你好啊。不信你自己看看时间,这都快上课了啊,我也是想让你清醒清醒呀,你也不想像学我一样开学第一天就被老班捉到在打瞌睡,是吧?”
何佩君话刚说完,上课铃声就响了起来,何佩君笑嘻嘻地朝南笙使了个眼神,无声地说道:看吧,都说快上课了。
南笙无力地瞪着何佩君,冷“哼”一声道:“头转回去,看到你就烦。”
老班依然是那么准时,在上课铃声停止的那一霎就踏进了教室门口。理得非常精神的小平头,还是那副厚厚的黑框眼镜,嘴唇紧闭,一副严肃不苟的样子。
老班在课前主要讲了三件事情。一是交代期末考试的情况后,还提名南笙重点表扬了一下,说是进步非常大,让大家都要向她学习。二是文理选科会在这个学期的期末考试前完成,请大家做好心理准备,并且慎重考虑。三是全国数学联赛在九月份开始,学校不会进行特别补习,有兴趣的同学从现在开始就要开始自己做题练习。老班还特意点了苏轶和叶子萱的名,希望他们能好好练习积极参与。
虽然大家都被老班这通讲话砸得晕头转向的,可是毕竟那都是好几个月以后的事情,所以眼下还是该干嘛还是干嘛。
南笙趁着新学期开始,学习还算轻松的时候,软磨硬泡地缠着苏轶借了一套小说《简爱》。因为是国外名著,苏轶还一本正经地给了一套原文精装版的《简爱》给南笙,在南笙惊恐地瞪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苏轶之后。苏轶才挑眉慢慢说道:你没说清楚啊,我以为你是想看原文的,不要我拿回去了?南笙只好脸含哀色甩着白眼默默接过,然后当天在查了无数次字典之后才勉勉强强把第一章看完,实在是非常吃力。
然而大半个月过去后,在苏轶和牛津词典的帮助下,南笙开始觉得其实读英文小说好像也没有想象中那么难,好像似乎也有那么点意思。只是可怜了苏轶当了南笙的活字典,起因却是自己一时的心生捉弄。当他讨好般地询问南笙还要不要中文版的时候,南笙斜眼瞧他,也摆出一本正经的样子说道:不用,你说很对,原文更有意思。
苏轶心里长叹了一口气,无奈地继续当起南笙的活字典。
四月,春风和煦,细雨缠绵,莺飞草长,花红柳绿。校园里的草地、树梢枝头都是一片生机勃勃的景象。南笙拉着何佩君趁着晚饭后还有点空余时间,穿梭在校园里散步。文渊的校园里,种了很多樱花,特别是教学楼后的校道两旁,一到花开时节,远远看过去,枝头上缠着一片淡粉色的繁花,如云似锦,在微风的轻涤下,花瓣如雪花般四处飘散,如梦如幻,恍如仙境。
南笙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巴掌大小的透明塑料袋,在地上挑着刚从树上飘落却长相良好的花瓣往里面装。何佩君调笑着南笙道:“你这是要学林黛玉葬花吗?”
南笙白了何佩君一眼说道:“我是想用来制作书签的。”
何佩君一听来了兴趣:“又做书签?花瓣也可以做吗?就跟你以前做的叶子脉络书签那样漂亮的吗?”
南笙微笑愉悦地道:“是啊。”
何佩君眨着发亮的眼睛不停地摇晃着南笙的手臂道:“笙笙啊,做好的第一个要送给我哦。”
南笙扬起一抹坏笑道:“也不是不可以,但是你得先帮我收集花瓣。”
何佩君笑嘻嘻地应道:“没问题,这有何难的。”
微风习习,吹落了漫天的樱花雨,两个娇俏的姑娘徘徊在樱花树下捡着花瓣,脸上挂着浅笑,时不时还传来一阵嬉笑怒骂的声音,惹得行人不时驻足观望。
观望的行人里就刚好有苏轶和陆政,两人刚从食堂吃完晚饭正准备回教室,走着走着听到了一阵耳熟的说话声,不由转头看过去,就正好看到了在樱花树下巧笑倩兮的两个女孩,眼里都不由闪过一抹惊艳。
陆政为人活泼爱玩闹,不由得起了一番逗弄的心思。给苏轶使了个眼神,示意他噤声,然后悄悄地绕到南笙和何佩君身后的树下,开始疯狂地摇晃樱花树的枝丫,漫天的花瓣随之不停地飘落,因着这几天每天都有那么一两个小时的阵雨,所以随之飘落的还有枝头上尚未蒸发干透的雨滴,稀稀疏疏地砸在脸上、头上,还有那么几滴顺着衣领滑进身体里,冰冰凉的刺激令两个女孩瞬间跳起尖叫,完全没有空隙欣赏漫天樱花飞舞的美景。
何佩君和南笙转身看到使坏的人是陆政的时候,不由得不约而同地喊道:“陆政,怎么又是你。”
陆政嬉皮笑脸地站在一旁,看着两个女孩头上沾着的樱花瓣和水滴,不显狼狈,却觉得俏皮可爱,嘴里不由得意地回道:“可不就是我么,怎么,惊喜坏了?”
何佩君看着陆政那一副贱贱欠收拾的模样,心里不由得升腾起一股怒气,连带理智也丢了大半,追着陆政跑,非要报复回去。却奈何陆政生得高大腿长,何佩君怎么也追不上,心下一气,抬脚就往前一踢,正正踢在陆政的屁股上。陆政没有心理准备被踢得重心不稳,往前踉跄了几步才堪堪稳住身体,不由得回过身去看着何佩君一脸懊恼道:“何佩君,你要不要这么狠啊。”
看着陆政奇怪的站姿,又想到自己刚才脚下踢的那种柔软触感,不由脸色微红,有些心虚却又硬撑着回道:“我...我...又不是故意的。谁让你先使坏的。”
陆政看着何佩君脸色那抹可疑的红晕,心思转了又转,再开口的时候,语气也缓了下来:“都说君子动口不动手,你不仅动手还动脚了,女孩子家家的要斯文一点。”
何佩君被噎得脸色红一阵黑一阵,冷“哼”一声,转身跑去拉起南笙就往教学楼方向走去了。
南笙目光游离在何佩君和陆政身上,心思微转,不由得抿起嘴角偷偷笑起来,然后余光瞟到不远处树下立的那个白色身影。普普通通白蓝相间的校服穿在身上,却异常贴服好看,脸上噙着淡淡的笑容,周身笼罩着一股淡漠清冷的气息,令南笙心下不知为何隐隐有些酸涩。这人不管什么时候都显得那么清冷,其实他真正笑起来的时候真的很好看呢,好看到可以令你忽略周身的繁华美景,就像此时虽然身影被掩在繁花里,却也让人无法忽略他高华的气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