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忽然变的严肃无比的梵纪依,隋易心下蓦然一突。
坏了?
该不会出了什么大变故吧?
脸色立时跟着跨了下来,愁眉苦脸的问道
“依姐,你说吧,再坏也就多关几天而已,我还扛的住!”
见他一脸仿佛等待宣判死刑的苦脸,梵纪依心下暗笑,让你小子,小日子过的美滋滋,枉自己和欧静刚才还担心你来着!
哼!
心里暗哼,脸上却是一本正经的点点头,还故意清了清嗓子,搞的隆重其事的样子,使的隋易心直往下沉。
才道“嗯,下午局里已向社会,发布了通告,目前民议舆情稳定,并无群情汹涌的情况出现……”
隋易听的愣愣的,默然半晌才试探着问道“就这样……”
“也就是说,你只要按照正常程序处理就可以,你——没——事——了!”最后几个字,她特意一字一顿的慢慢说来,并且还着重加强语调。
唬的隋易一愣一愣的,像个傻子似的,只知道附和的点头。
弄的梵纪依终于崩不住俏脸,扑哧一声大笑出来,而且笑的相当狂放,简直就是花枝乱颤。
她这一笑,欧静也吃吃的跟着笑,原本不名所以的小景,也不由抿嘴偷笑,只有曹绮冰翻了个白眼,直到扫到隋易一脸呆傻的模样后,才恍然一笑。
隋易很快便明白,自己是被人耍了。
不过虽然被耍,他却并不在意,至少他知道了,刚才不单欧静表现的介意,一直装的毫不在乎的梵纪依,在心里其实也是挺介意的。
那让人家耍一耍而已,顶多落一落面子,那又算得了什么。
相反,不妨继续装一会傻子,让面前这四花金花,绽放如花笑靥能更久一些。
只不过,他稍微一不注意,这就装的有点过火了。
久到就连想法简单的欧静,都觉得这货装的太过了,没好气啐他一脸“好假!”
他只好讪讪,收起脸上呆呆的表情,又故意夸张的搓了搓脸颊嚷道“啊,这脸上肌肉都快僵硬了,哎呀,下次再也不这么傻了,免的真的变傻了,嘿……”
惹的四女顿时满脸黑线,你还真是脸皮够厚的。
见没人理他,他只好提议“那既然没事了,要不我们走吧……”
“啊,我们才来,你们就要走啊!”欧静忍不住吐槽。
隋易无语“我是要出院哪,大姐!”
“哦,那还差不多!”欧静一脸的理所当然。
隋易心累。
……
几人一起办理了出院手续,最后在互相告别中,隋易无意的一句话,被好奇心强烈的欧静,连番追问下,终于知道几人晚上准备一起吃饭,定为酬恩宴;
那还有什么好说的,姑奶奶是当仁不让的角色,当即表示要插一手。
而且她也尤其看不惯,隋易那左拥右抱后,小人得志的嘴脸,心里极其不爽。
其实,隋易是为小景,一直没有松开自己的手,而高兴的精神抖擞,绝对没想到,会给姑奶奶误会成,是小人得志。
若是知道了,一定心累的表示,自己想静静。
然后给真正的静静,一巴掌扇醒。
眼下,隋易自然乐的看戏,看正请客的又不是他,谁请都无所谓。
话说论起酬恩,隋易确实两面都当得起。
欧静,他也算帮过一把,加上医院出手,救下梵纪依。
可曹绮冰不乐意了!
原本对于再加个把人,她当然是无所谓的,这点小钱谁还放在眼里,况且刚才也算认识了。
但好死不死的,欧静竟然要抢班夺权,抢了她作为东道主的位置,这就不能忍了,她好歹也算是天之骄女。
对方,虽然看起来也是身份不俗,但居然敢当着她的面,大言不惭,说什么可以把场面弄的大一点,但是必须换过人来请,她绝壁不能忍啊!
赶情你是觉得我格局小喽,那本姑娘还偏不让步,结果二人因此又别上苗头,开始互相看不对眼。
弄的隋易心里狂呼,你们都是爷字辈的,就我一人是孙字辈的。
可他还不敢有所表示,他又不傻,这种情况无论他怎么表示,都会被人故意解读出N种看法,眼下他最明智的做法,就是和之前一样——装傻!
结果他开始研究天花板上的吊灯,是源自歌特式建筑文艺风、还是古罗马道场简洁风、亦或者中世纪欧洲浪漫主义罗曼风?
他这研究的正津津有味,有人却看不下去了。
拉不住自家妯娌的梵纪依,忍不住对其怒目而视,这小子在这种时候,居然当起了缩头乌龟,叔可忍婶婶不能忍哪!
结果她不动声色,将一只脚挪到隋易的脚背上,然后,嗯,用那根又尖又细的鞋根,狠狠的‘摁’了下去!
对,就是‘摁’,那种带着研磨旋转的‘摁’!
正眼望天花板,一副事不关己的隋易,哪能注意到脚下的变故!
忽觉脚背上一阵钻心的刺痛传来,当即忍不住一声鬼叫!
‘噢——喔’!
一道仿佛灰太狼式的惨叫,瞬间穿透屋顶,直插云宵!
惹的正在争执的二女,同时转头望来,见他脸皮不停的抽搐,眼角隐现泪痕的模样,心头不禁大讶!
梵纪依却是不动声色,悄悄将脚挪开,并没人注意到,除了心知肚明的隋易。
好痛啊!
脸皮不停抽动的隋易,眼泪都快疼出来,哪想到自己都打算置身事外了,却还惹的这婆娘,狠狠出手。
你说这婆娘,心里是铁做的吗,咋这么狠呢?
正呲牙咧嘴的隋易,见二女同时好奇的看着自己,不由的愣了愣,才明白这声鬼叫,终于把争执的两女的注意力全都吸引过来,等于是惹祸上身,若是处理不好,说不定这俩爷字辈的妞,会同时掉转枪头,对他出手!
脑子疯转,该怎么解释自己突然出声,总不能说被梵队给‘摁’了,不然除了被嘲笑,还会让别一朵金花,梵纪依也因此记恨上自己。
自己的麻烦都还得多亏了她,眼下可万万不能得罪她。
“嗯,哈哈…那,啥…哈”故意挤眉弄眼半晌,弄的二女正莫名其妙时,他终于想出一个笨主意!
“我是想说,你们俩都是不差钱的主,要不这样,也没规定说你俩必须是一天,对吧,想表示感谢,本来心领就可以,没必要这样,不过估计你们不肯不是,所以,我想了想……”
见终于吊起二女胃口,他才小心翼翼的问“你们看这样行不,分开两天嘛,今天小冰先作东,明天欧静你作东,也正好证明下你们自己说的,谁的牌面比较牛!”
话音刚落,欧静当即表示不服,指着曹绮冰“凭什么她先,为什么不是我先?”
她是担心,好主意被人抢先用了。
隋易故意抱臂,一手托腮,喃喃道‘也是哦’,旋即又凑近她耳边,低声道“我这是为你考虑啊,你们不是要看谁的牌面大嘛,把你放后面,你不是更有把握些?”
说着又对她眨眨眼。
欧静一想貌似有点道理,却感觉哪里有点不对。
只能恨恨的瞪一眼曹绮冰,表示算你赢了。
曹绮冰不知道,隋易搞的什么鬼,又如何劝服这只小母鸡的,可还是对小母鸡的挑衅眼神,很生气。
怎么,你很不服气么,我还不服气呢。
抬起高傲的头颅,轻扬下巴,一脸轻蔑的看着对面,意指‘你能奈我何?’
隋易见欧静有再度暴走的趋势,哪敢让她们再掐起来,连忙安抚欧静,却没注意忙中出错,原本想按肩膀的,却不小心按到了一片软软的地方,心中立时一个咯噔。
暗道不好,却不妨后者,原本正想发飙的样子,被他这一手按,登时发作不得,只能又羞又恼的白了某人一眼,暂时退下。
隋易悬着的心,终于放下。
好悬引火烧身啊,讪讪中,诈做一无所知的悄悄抽收回手。
“小冰啊,既然是你先提出来,那就按照先来后到,今晚你先,你没意见吧!”
曹绮冰奇怪的瞄一眼,战斗中的小母鸡,她怎么突然怂了。
扫一眼隋易,暗忖你的魅力还真不小,连这只小母鸡,也能轻易降服,嘿,我还真有些期待明晚的酬恩宴了。
“行,就按你说的办!不过……”到最后特意拉长了腔调。
惹的隋易心里微突,这种神转折,他是最怕了,硬着头皮陪笑道“不过什么?”
脸上还配合着满是好奇,心里却是大骂,我这真是贱!
见他还算识趣,曹绮冰满意了“嗯,不过,你刚才为什么突然怪叫?”
啊!
隋易听的吃惊张大嘴,乖乖,你不过了半天,就因为这个,我去!
干笑几声,支吾半天,却想不出理由,最后干脆摊手耍赖“这好像不是重点吧,总之我的建议还算不错吧!”
见他忽然一脸光棍的无赖样,曹绮冰反倒没撤了。
从小到大,她应付各种阴谋算计,都能做到驾轻就熟,处变不惊,唯独拿这种无赖作风,无可奈何。
那种,我就是不讲理了,你能怎么样。
于她而言等于无解!
只好放过对方,嗔怪瞪他一眼“那好吧,就这么说定了!我走了…”
刚转过身却忽然回头,嫣然一笑“我们好像顺路吧,要不我送你一程?”
隋易赶紧摇头,拜托,姑奶奶还没安抚好,我哪敢先走。
直到见对方袅袅娜娜的身子,终于消失不见了。
他正想松口气
‘喂,别看了,再看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突然响起。
弄的他只能尴尬的转过头,对欧静笑笑“哈,你别误会,我这是怕她突然再杀一个回马枪,所以……”
可没等他说完,对面已然呆瞪着自己后方,喃喃道“还真的被你说中了!”
豁然转身,果不其然,曹绮冰居然再次杀了回来,径直走到隋易面前,扬了扬手中的包包道“差了忘了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隋易呆呆的道“什么?”
曹绮冰瞧了瞧这边几人,嫣然一笑“那个杀千刀的冯利伟,快要坐牢了!”
说完带着一阵香风离开了。
这一次她终于没有再杀个回马枪,隋易嘴里念叨几句‘坐牢’,感觉这事挺离奇的,就这种闹不明白的事,也能让那小子坐牢,看样子这家伙所谓的后台,也是虚有其表吧。
倒是这曹绮冰,看样子背景很强,连这种没有证据的牵连,都能硬是人捸去坐牢,来头不小哇。
……
与欧、梵二女挥手作别,隋易带着景雅沁,拦下一辆出租,准备回转公司。
路上,景雅沁表现的相当沉默,隋易心下奇怪,暗想是不是突然出现几位别的女人,让她心里不舒服了。
于是握住她的手,正想好言安慰几句。
却不防她径自抽回了手,沉默了片刻,才抬起头正色道
“隋易,我一直觉得你很出色,也总想着你肯定有一天,会出人头地,可真没想过,这一天会来的这么快?”
隋易沉默,有些话他也不知该怎么说,这两天发生的变化实在太多太快了。
多到、快到让他感觉应接不瑕,根本没时间去考虑,自己的感情生活。
原以为小景是自己的盘中菜,只剩水到渠成最后一步,根本不会有问题,但从现在看来,自己未免想的太简单了。
在剧烈的变化面前,每个人都自然会有新的想法,自己又何尝不是这样?
他从这句话听出了,小景有退缩之意。
他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貌似之前在病房,对方已经默认了彼此的关系,为何会突然这样?
沉默仿佛凝固了空气,他感觉心痛,这傻姑娘莫非又误会了什么?
深吸一口气,小景的为人他知道,低调而温柔,却非常固执,认定的东西,没那么容易改变。
要不然,其他人都因为他条件不好,或在诲涩不明的暗示下,裹足不前时,只有小景一如既往的坚持,义无反顾!
坚定的握住小景玉手,沉声道“你为什么突然这么说,是因为又看到了什么?”
美目泪浸湿,景雅沁情意深重的道“隋易你真的很聪明,一下就猜到了缘故?可正是因为这样,我才不能告诉你,是为什么!
因为你肯定能找到千百条理由反驳我,让我无话可说!
可是……我只相信我看到的!”
隋易只觉哪怕仰天长叹,也无法抒发心中的郁闷。
可他仍旧不愿放弃,继续握紧对方的手,小景也不挣扎,她也不愿执着于这点表像,心若在一起,牵不牵手,重要吗?
“小景,不,雅沁……”惹的小景美目微亮“你知道我今早为什么要和黑面鬼打赌吗?”
见她不说话,只是定定的瞧着自己,隋易只好自问自答“因为,我昨天无故旷工一天,必须设法用打赌的方式,逼黑面鬼将这个漏洞堵上,只有他有这个权利!”
“那你为什么不能请假?”
“因为之前的休息天数,已经用完,如果请假,那么我这半年的奖金,肯定会让黑面鬼给黑了,你是知道他有多黑!”
景雅沁沉默,片刻后才道“不可以不请假吗?”
“因为你!”三个字,仿佛石破天惊,瞬间击穿了她的心防。
美目微睁“为什么?”
“明天就是七月,昨天还是六月,你知道十年前的昨天,我说过什么话吗?”
“你是说……约定?”景雅沁睁大眼,不确定的问道。
隋易点点头“所以,昨天是个了结,我想在昨天,用一场仪式结束困挠我十年的约定,赶在七月的第一天以前,和你能有一个新的开始!”
景雅沁忍不住捂住嘴,泪眼朦胧的长呼“你为什么不早说!”
隋易忍不住苦笑“从昨天开始到现在,我几乎一刻也没空过,可以说喝口水的时间都没有,我又怎么有时间和你细说!”
景雅沁不信“难道连发个消息,打个电话的时间都没有?”
隋易再次苦笑摇头,摊手道“真没有!”
见她仍是不信,只好决定透露一点天机“我知道你肯定不信,但我在昨天,因为发生了点意外,有了点奇遇……”
“什么奇遇?”
“有点复杂,我也有点说不明白,我只能说我先是去了一千年后,然后又突然回来,不知道你信不信?”
景雅沁忍不住摸了摸他的额头,喃喃道“你好像没烧啊,怎么就说糊话呢?”
苦笑,就知道是这样,隋易无语,只好使出杀手锏了!
不然没法证明自己说的话,当然,他也没打算说出轮盘的秘密,因为这玩意他也不知道藏在哪,又根本不听他招呼,要是出不来,岂不是更让小景怀疑自己犯了臆症。
而且要是让小景因此以为,自己是在刻意编造借口骗他回心转意,那结果只会更糟。
使原本还有几分挽回的希望,重又坠入深渊。
那就得不尝失了。
不行!
又不是二十刚出头的毛头小伙,觉得凭着一腔热血,肯定会让心上人相信。
那么天真的想法,他早就丢掉了。
女人是感性的,不是理智的,很多时候情愿被眼睛欺骗,也不愿意去相信真心。
否则世间又哪来这般多,痴男怨女。
这还是指的有感情的,若是抱着功利心,纯粹只是别的原因在一起的,那结果就更复杂。
换做十年前,他肯定头脑一热,直接将一切都坦白了,却没想到结果或许根本不是他想要的,事实只会与理想相去甚远。
年轻只是一方面,最主要是缺了几分历炼。
但是经过十年前,那次感情上的沉重打击后,佳人从此渺然无踪,加上十年磨砺。
这不亚于,在他精神上进行一次蜕变似的洗礼,使他从上到下,在心智上完全像是换了一个人。
从一开始的自怨自艾,颓废放弃,然后在地狱烈火般的军营训练中,浴火重生,用肉体上的痛苦锤炼麻痹自己,终于从一个大男孩转变为一个成熟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