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一阵功夫,密切关注走势图的二人,由于都在用心观察,不知不觉中已经靠的相当近。
这原本没什么,一时全神贯注,忽略外物,这都很正常。
虽然在外人看来,显得过于亲密了些。
然而好死不死的,喝斥之人正好走到楼梯转角,便见到这一幕,已然相当不爽了。
可不爽归不爽,此前也不是没见过,任纤盈如此投入的时候。
但是千不该万不该,这时候二人,还同时转回头,彼此含情脉脉的互相凝视。
彼此都几乎脸贴脸,嘴对嘴,下一刻就可以直接对上了。
如此一来,此人哪还不火冒三丈,顿时打翻了醋坛子,当即暴喝出声!
只是这话,作为当事人的隋易听来,就显然相当不好听了。
不等他回过头,任纤盈已经脸色微白的惊呼出声“柄国,你怎么来了?”
被称为柄国的短发精壮男人,虽然微凸着小肚腩,但仍显得气势十足,大步走过来,盯着面对自己的二人。
虎目中不时闪动着冷芒,冷笑道“嘿,我怎么会过来,是不是我不过来,就不会发现,你们这对狗男女干的好事了!”
隋易眉毛立时拧成川字,不悦道“这位先生,麻烦你放尊重点,你哪只眼睛看到我们干什么好事了?”
“咦,你小子嘴还挺硬,是不是觉得没被我抓奸在床,感觉我就治不了你了!”
任纤盈连忙上前劝道“柄国,我们根本没事,你别乱想好么,有什么话我们回去再说!”
可这位却是毫不客气甩开任纤盈的手,任纤盈原想抱他的手来着,他却满是嫌弃的道“滚开,别拿你的脏手碰我,鬼知道你刚才用这双手,碰了什么地方!”
这话就说的有点恶毒了,而且不止说,其目光还有意无意,扫过隋易某个部位。
看的隋易是又好气又好笑,这醋坛子还真是翻的厉害。
可目前还不敢确定此人身份,虽然看这怒气冲冲的模样,大概率是任纤盈的老公,但是没得到确认,他就始终不敢肯定,免得叫错了更尴尬。
任纤盈还待再劝,已给对方甩开,就想冲过来揍人,任纤盈连忙死命拦着,纠缠中这话就越来越难听。
原本任纤盈上前劝说,隋易已打算置身事外,不参与,毕竟自己是冤枉的,理直气壮心也不亏,不用担心什么。
可听了这么多恶毒的嘲讽,他也忍不住啦。
反唇相讥道“拜托,这里不是你家,你想吵架,麻烦回家吵去,而且,不要带上我!”
“哟呵,小子你挺横啊,和老子的女人有染,还敢这么理直气壮,信不信老子弄死你!”说着话,瞪大眼睛,一派马上就要扑上来的架势。
可也只是看起来像,其实这人也不是笨蛋。
尽管心中很恼怒,妻子有可能红杏出墙,头上已然绿油油的。
可是屡次吓唬对方,对方都表现的有恃不恐。
这表明,不是自己真的看差了,没这回事;
就是这小子了解自己的底细,自忖对付得了自己,心里头底气十足。
看对方一副不认识自己的样子,应该是前者的可能性更大。
而且,经过这一会,他也看出来了,两人虽然之前表现的很亲密,但脸上神色都很自然。
可以说,误会的可能性很高!
不过,这发作都已经发作了,马上就软下来,他也有些羞刀难入鞘。
加上隋易表现的这么不含糊,他怎么下得了台。
“就凭你,肯定还弄不死我,但是我要警告你,你要是再这么疯言疯语下去,嘴里没个把门的;
我虽然不会嫩死你,但是嫩的你十天半月起不来床,还是不成问题的,你信不信?”
隋易特意把弄字变个音,颇有几分搞怪的恶趣味,哪怕任纤盈觉得此时情形不对,也有些忍俊不禁。
这小子实在太坏了!
此人听了这番威胁味道十足的话,心里不妙的感觉就更甚了。
你!
这个字在嘴里似吐非吐。
半晌只能瞪着眼睛,表现的有点微微怔神,任纤盈了解自己的老公,一见这样子,便知道他有点怂了。
于是再度上前拉住他的手,软语相求“柄国,这人只是我一客户,真的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你先别闹了成不?”
来人立时将头转向她,低骂一句,其实也是借坡下驴道“什么闹,没你来这么一出,我会误会吗?”
话里话外,都把责任推到妻子头上,当然也算是承认了误会。
隋易瞧的扁扁嘴,真是个蛮王一样的怂货,五秒真男人!
只能刚一会!
“好了好了,都是我的错,那我们先回去成么?”
气呼呼的怒道“回去你必须好好给我交待清楚,这两天你倒底……”
一边说一边已经相携着妻子转身,打算走人。
“慢着!”
隋易却没打算轻易放过他,出言打断道。
任纤盈老公立马回过头,满是不忿道“咋嘀,我都不打算找你小子麻烦,你还想出点幺蛾子?”
看起来仍是气势汹汹的模样,但明眼人都看出来,其实已是色厉内荏。
隋易自然也丝毫不怵,坦然笑道“呵呵,一句误会,你就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你把我这当成什么地方了?”
说完之后,隋易突然有点不对劲的古怪感觉,怎么感觉这话,平常都是电视里的大反派,常常说的台词。
我靠!
自己居然也有一天,会成大反派!
果然,任纤盈眼里已经泛起迷惑和委屈……
她不明白,事情已经明明缓合下来,老公虽然虎头蛇尾,但是也不计较了,怎么你反倒要追究了呢?
隋易面对她的疑惑与委屈,没有去理会。
之所以这么做,自然有其道理。
在他看来,任何人如果都可以随便跑到自己头上,不分青红皂白就给自己一顿臭骂,还骂的特别难听。
完了发现是误会,轻飘飘一句就想揭过,那也太简单了。
或许有人会说,这里现场又没别人,放过也没人会知道,有什么关系呢。
但是可别忘了,如此一个带点嚣张跋扈的人,倘若不知道自己,代表什么人也就罢了,如果知道了。
那会不会,因此生出点别的心思。
不说别的坏心思,最简单的炫耀心理,总是会滋生些。
事后想想恐怕会很得意,也许会逢人便说,自己哪天哪天,遇上了隋易这种牛人,照样敢指着他鼻子大骂,他还不敢怎么样。
就算这人身手再牛逼又如何,后面的背景再牛逼又如何,还不是被自己骂的跟个孙子似的。
这种话要是听到别人耳朵里,百分百会以为,是自己因为心虚,才会任由这种人辱骂,才骂不还口,打不还口。
这还是在对方尊重事实的基础之上,要是添油加醋一些,那自己不知道会被编排成什么样。
以眼前这厮的性格,发生这种概率的情形,可以说接近百分百。
那到时自己必然是百口莫辨,怎么解释都解释不清了。
所以,他必须提前阻止,先给对方适当的教训,日后不敢随便信口开河,才能免除一场风波。
而之所以能想到这些,自然和他以前的经历分不开,不然以他一向与人为善的脾气,根本就不会计较这些。
至于任纤盈一点委屈,他就顾不上了。
不说这件事里,自己还没理亏,就算应当先还人情,对方也只是帮了些小忙,还不是那种非她不可,不可或缺的大忙。
还不值得,让自己把这种风险也搭上。
刚才他特意那么说,就有些故意激怒对面的意思,只要对方先动了手,那他才有借口,好好教育对方一番,到底该如何做人。
对面,果然被他一句话,刺激的满脸怒容,哽着脖子道
“小子,你这么个鸟不拉屎的破地方,还容不得别人来了,嘿,我就不信了,我就要在这走来走去,看你能拿我怎么样?”
对面一边说着话,一边挑衅似的走到隋易边上绕着圈。
任纤盈看的直跺脚,可这样她还真拦不住。
自己这老公,戴柄国,家里势力还行,不然也混不上,综合执法局的副队长职务。
可是,也因为家里背景不错,从小到大,让家人帮忙擦了不少屁股,一直都是一副流里流气的作派,惹了不少小麻烦;
加之干到副队长后,更是成天盛气凌人、趾高气昂的。
都快四十的人,从来就没个稳重的时候,动不动就会抄家伙和人干架那种,几乎除了有限几个人,根本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
当然,他也不至于没脑子,英雄谱背的可是很熟,不能惹的人从来不惹。
到现在也没什么机会撞上铁板,一直我行我素的。
任纤盈由于一开始,家里条件很差,当时借了对方不少力,所以有感激也想报答,也一直没管束这个老公;
其实也是拿这个老公没办法,很多时候根本光劝根本没用,也劝不听。
偏偏这家伙,又特别爱吃醋,善妒的很。
要不然,她也不用一天到晚,总是一身白色职业装,你当她不喜欢穿的花红柳绿的,多漂亮。
可不行啊,不但因为她老公喜欢这调调,而且也因为这样,只要她冷着脸,看起来容易和人保持距离。
这样,就不太容易招蜂引蝶,惹来太多非议。
当然,那种别有心思的,她也会注意尽量保持距离,不会给人机会。
有时候,就算稍微得罪点人也不怕,反正以夫家的关系,一点小麻烦都摆的平,而且这样老公也放心的多。
可今天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老公居然会突然出现在这里,而且看样子,还好像是特意跑来抓奸的,也不知道是哪个混蛋,透露的假消息。
她原本打算,把人劝回去好好问问。
却没想到,隋易却又变的不依不挠,不打算轻易放过。
这下子她就坐蜡了,拦着老公肯定拦不住,就对方那脾性,她没那本事拉住;
拉隋易,恐怕也不成。
论交情,两人只是简单的一点合作交情,私人情谊还没完全建立起来,凭什么都让对方让步。
她原本是想通过,今天主动上门的这种机会,来卖个好。
不管是眼下,从对方手中套出点东西,还是先打好私人交情,以后再慢慢细水长流,都可以。
可这一切,都因为老公的突然出现,给破坏了。
顿时一个头两个大,也不知该怎么办。
隋易可不会客气,见戴柄国像个蚱蜢似的,在自己面前一蹦一跳的晃来晃去。
暂没出手动他,而是继续言语刺激“你这跳来跳去的样子,我看着怎么这么像,头上绿油油的青蛙呢?”
戴柄国若说对什么最敏感,那除了‘绿油油’三个字,估计就没有别的了。
他身平最自傲的,就是娶了任纤盈,这个大美女做老婆;
不但人美,心善,性格还好,能容忍他一些恶习;
最关键的是那个身材,绝对是最惹火的那种,曲线夸张的要命。
就连他这个看惯了的老公,每次看多两眼都要心火大盛。
可想而知,对别的男人吸引力到底有多大。
而且他也知道,老婆其实根本不是看上自己这个人,论长相他其实顶多也就一般,身高也一般,身材倒是挺有特点,圆滚滚的,挺有福像。
所以,他分外害怕,老婆在外面有人,这是一种极不自信的表现,在男女不平衡的关系中多见,而且会不断产生各种矛盾。
他也是如此,总是像防贼一样,防着每一个接近老婆的男人。
为此,他还在老婆身边,下了不止一个眼线。
为的就是随时掌握老婆的动向,免的被人绿了都不知道。
因此,对涉及这方面的字眼,简直就是极度敏感加仇恨,一听到脸就会绿。
当隋易嘴里冒出‘绿油油’这三个字,他根本没去听接下来的字眼,本能的眼睛就红了,认为对方嘲讽自己,眼珠已经布满血丝。
喉咙里发出一声低吼,挥舞着拳头就冲了上去。
隋易对这种烂招,应付起来简直不要太轻松,但他并没有立时还手。
反而连躲两下,并抽空对任纤盈,露出一个无可奈何的眼神。
任纤盈当然看到了,可也心里有气,你说什么不好,偏偏要说那三个字,要说隋易心里没有点故意的意思,她才不相信。
但是你要真说点隋易有什么不对,也还真说不上来。
要怪只能怪自家老公太敏感,连话都不能听完,就不分青红皂白冲上去打人。
她也只有冲上去,试着拦一拦,可是论个头,她哪是自家老公的对手。
已经自觉受到人生中,最严重的伤害,自觉化身成复仇奥特曼的戴柄国,哪会被她拦住。
但是这里地方本来就不大,隋易又灵活,闪的特别快。
两次被老婆阻住去路,每次都差一点才能揍到那混蛋,心中简直出离愤怒。
有点短路的头脑,连着对本是疼爱无比的老婆,也开始痛恨起来,加之可能被绿的羞辱,全是源自这个烂女人。
冲动之下,再也忍不住,拉住对方的手,重重的一把甩开。
任纤盈哪吃的住这股劲,当即被甩飞出去。
咚!
一声闷响,她被甩到墙上,脑后立时起了一个包,眼前一黑便晕了过去。
隋易一瞧,暗道,乖乖,这当老公下手够狠的啊。
任纤盈哪怕身子骨再轻,百来斤的分量还是有的,却被自家老公甩飞,可见用了多大力道。
虽然有点于心不忍,但也只是不忍,行动上该怎么做,还是怎么做。
而且,如今能阻拦自己下手的人已经晕了,那正方便自己下手教训人,嘿嘿,总算没人碍手碍脚了。
眯着眼睛盯着戴柄国的目光,就像是恶狼盯上了羔羊,瞬间变的特别阴森。
而戴柄国依旧毫无所觉,只顾埋头疾冲;
面对着不怀好意的隋易,就像一只自投罗网的飞蛾,有点可怜!
……
当任纤盈迷迷糊糊,从医院中醒来时,发现出现在自己眼前的,正是老公那张,想起来就让人伤心的脸。
想到当时,被对方当做沙包一样甩出去,并且看着自己眼神,就像一块丢抹布一样恶心,她就是一阵悲从中来。
她实在无法接受,向来对自己疼爱无比的人,怎么能下如此重手。
当时给他的感觉,那眼神就像要吃人似的。
因此,一见之下,立时气不打一处来,转过头不理对方。
可一转头,才发现,又不小心触动了脑后的包,立时疼的柳眉一竖。
狠狠瞪一眼老公,这才小心转过脸去。
腆着脸想陪不是的戴柄国,笑容立时僵在脸上。
见状只好慢慢又挪到病床另一边,把脸凑过去,想说几句好话,赔个不是,哄夫人开心。
任纤盈若是此时看他,便能注意到,自家老公移动时很小心,看上去有点吃力。
但她正和对方闹别扭,哪有心思去关注。
见那张讨厌的脸又凑过来,对方才来一句‘老婆’,她便又把头重新扭回去。
累的戴柄国,只好又重新慢慢挪过去。
结果,正在生气的任纤盈,就觉得更生气了。
哼,连道个歉都这么慢吞吞的,肯定是心里很勉强,那就更不能轻易原谅你了。
因此,对方刚挪过来,又马上又把头转过去。
如此数次,戴柄国额上都快冒汗了,终于吃不住劲,一屁股坐下。
微带喘气的对着夫人背影道“老婆啊,我跟你陪不是,道歉了,今天都是我不对,我混蛋,你原谅我好不好?”
见夫人不吭声,他也知道老婆,没这么简单就不生气了,肯定还要多磨一阵。
遂一阵阵的软语相求,甚至还以自打嘴巴来求情,以求对方别生气。
只是那巴掌挥起来软绵绵的,响声听起来都不大,一听就知道很敷衍,让原本被哄的,有点心软的任纤盈,一下子又生气了。
决定继续惩罚对方一段时间,不让对方多说几句好话,她连话也懒得应。
可她哪知道,对方其实是有心无力,根本就使不上劲。
要不然,做个样子,老婆又看不到,哪还会做不像,可偏偏他被隋易整的,此时浑身没劲。
连走路多走一阵都容易喘,哪能又做点什么。
殊不知,因为这点,他已经两回,把原本很好哄的夫人,从快哄好又推向生气的旋涡。
他还在心里一直纳闷,怎么,今儿个老婆大人,怎么这么气性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