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的动作快,庖厨的烛火不消多久就熄了,站在暗处许久的人才缓缓回到了自己房中。
倾颜坐在房中,看着纸上自己的计划不由地愣了愣神。
她,此刻,竟是犹豫了。
“小姐?”
“何事?”倾颜默不作声地收好了东西“进来吧。”
“小姐,您忙着熬他们的药了。”半夏微冷的语气里藏着不易察觉的不满。
小姐忘记了自己的药,她的身子,怎么脱得起?
“多谢。”倾颜笑着接过了药,如清水般,毫无感觉。
一碗到底,半夏自然地接过了碗“小姐,这是按您新开的药方煎的,您吃着觉得如何?”
“有些苦罢了。”
“那下回奴婢放些糖。”说着,便直接端着碗跑了出去,尽失礼数,步伐紊乱。
“这……”倾颜暗暗察觉到了些什么,不过也没出声阻拦。
……
半夏一路奔回了寝室,双眼通红,鬓发凌乱。
“你这是怎么了?回来的那么急,莫不是有鬼……”连翘摆了个鬼脸“在追你啊!”
后知后觉地发现半夏万年冰封的脸上居然挂上了郁色,她这才正经起来“你怎么了?”
“我刚刚给小姐送药。”
连翘点点头,表示听着。
“小姐新开的房子多了些黄连,我便自主地加了糖进去。”说着,捏着托盘的手愈发地无力了“我问小姐滋味如何,她说是苦。”
“啪嗒——”再也受不住力,半夏手里的托盘连着另只手里的碗一块儿摔到了地上。
“小姐,她……”连翘也有些说不出话来了。
小姐打娘胎生下就体弱多病,好不夸张的说,她小时候都无需奶娘,直接就由那药一勺一勺喂养大。
药吃多了,成了药罐子,对药离不开身不说,如今更是失了味觉。
“那个死女人!真是恶毒至极。”害小姐没了娘亲,还损了身子。
“嗯。”半夏轻轻地嗯了一声,她从不在人背后议论是非,但这个女人真是太恶毒了。
半夏收拾好心情,捡起了地上的碗,好在小姐给她们两安排的是钱府原来的上等厢房,屋内铺有地毯,这碗才幸得没有摔坏。
以他们现在这个情况,一个碗还是很金贵的。
“起来,抹药。”
“死女人,臭女人,坏女人……”连翘还沉浸在对那女人狠毒的诅咒之中无法自拔,这厢被半夏拉了起来,一时半会也反应不过来。
“啊!对!小姐今日嘱咐我要抹药的!”连翘两手一拍,算是想起了这茬“半夏!的亏了你啊!”
“我去端水,你把药取出来。”半夏毫不留情地转身离开,心道‘这小姐对连翘可真是了解得透彻。’
半夏途经倾颜寝室,见烛火已经熄灭,心里一阵难受。
不过,既然小姐没把这件事儿告诉她们,便是无意她们知晓,那她们就假装不知便是。
打定主意,半夏加快了步伐,一会儿回去后,一定要与连翘通通气,可别在她那说漏了嘴。
……
半夏端了水回来,连翘已经大爷地躺着了。
只见她趴在小榻上,下巴搁在枕头上,杏眸微眯,好不惬意。
“来了!半夏,你快些,我先写与周公私会去了。”
“……”
半夏默默用帕子沾了热水“啪——”得一声拍在了她的后背上。
“啊!”连翘被烫得一哆嗦“半夏!你变坏了!你这是要烫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