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陆乾拿到小奶的个人材料——身份证复印件、户口信息之类,因为医院手续繁多,所以他父母在病房里留有备份,正好方便陆乾拿去。
未久,陆乾离开医院,直奔电竞联盟,随后成功注册。俱乐部名叫never give up(永不言弃),简称NGU。他此前都没考虑过名字的事,来路上片刻之间就想到了这个——他希望小奶能坚持下去,无论身处怎样的黑暗的当中。
同一天的上午,风凌云在协助官府办案。他原本就代表义薄云天接手了这桩案子,但前两天忙于帮派赛,同时有陆乾在办,所以他基本保持观望态度。昨天的事情发生之后,陆乾被迫出局,因此他决定接手。中午十二点将会开启第二轮帮派赛,他必然会参加,等第二轮结束,一切都将变成定局。所以他一大早就进入内城,想彻查案情。
他先是见到一夜没睡的杨卓,对方正在准备上报朝廷的文书——陈述蒙泽因刺杀罗斯福一案。风凌云不提罗斯福一案,只说要协助调查杨进德一案,杨卓同意。两起案子在杨卓眼里是关联的,所以风凌云基本得到调查罗斯福一案的权限。
他成功看到笔录——罗斯福被刺当晚所有有关人员的口供,包括受邀客人、修士、仆人、诸位使者、内城官兵等等。
风凌云当晚参与了调查,自然清楚这些事情,重点在于蒙泽因——他昨天被捕,杨卓连夜审问得到一份口供——这是风凌云真正想看的东西。
在笔录当中,蒙泽因承认刺杀罗斯福,但否认与杨进德被刺有关联。
风凌云带着笔录前往地牢,想当面询问蒙泽因。随后得知有骑士团成员正在看望蒙泽因,只好等待。未久对方几人离去,风凌云望见他们面色冷峻,转而进入地牢。
地牢中没有其他囚犯,风凌云随着领路官兵走到深处,找到蒙泽因,官兵退回入口。蒙泽因身穿囚服,端坐在牢房一角,头发蓬乱,有伤口外露,可知昨晚杨卓用刑。
“没有退路了啊。”风凌云感叹,指的是杨卓。
蒙泽因置若罔闻。
“我看过口供了,你承认刺杀罗斯福。是事实吗?还是严刑逼供。”蒙泽因仍然沉默,风凌云环顾牢房四周,“——看来是一笔交易。你昨晚受刑,现在没有受刑,还允许被手下人看望。”
蒙泽因望向风凌云。
“这是个很明智的交易。”风凌云打量着蒙泽因,“以杨卓现在的处境和心态,如果你不承认,他恐怕会弄死你。而你承认了,短期内他不会对你怎么样,朝廷也会谨慎行事。但你没有承认跟杨进德被刺有关,这很关键,你不能承认,否则同样会死。”
蒙泽因笑。
“那真实情况到底是什么呢?”风凌云问。
“有必要告诉你吗?”蒙泽因反问。
“当然有,我能找出那个陷害你的人,你不想报仇吗?”
“是杨卓。”蒙泽因面露狠色,“他早就对我不满,想破坏和谈,所以杀了罗斯福,然后嫁祸给我。”
“但他不会杀自己亲爹。”
“谁知道呢?”蒙泽因冷笑。
风凌云默然沉思。他早就怀疑杨卓,否则昨天杨进德被刺前他不会对陆乾说那番话,但如果刺杀罗斯福的人是杨卓,那刺杀杨进德的人又是谁?两起案子之间到底有没有关系?第一种可能:蒙泽因亲手杀罗斯福,蒙泽因派人杀杨进德,但杀杨进德不符合蒙泽因的动机,会激化矛盾,直接导致自己被捕。不,如果蒙泽因最初的动机是为了破坏和谈,那他有理由杀这两个人。第二种可能:杨卓杀罗斯福嫁祸给蒙泽因,蒙泽因杀杨进德,符合双方动机。
“让我们回顾一下罗斯福被刺的案子吧,如果你不想当替罪羊的话。”风凌云说。
蒙泽因没有拒绝。
“你与赵钱程约好见面,十点五十离开骑士团,十一点左右到达教堂后山,对吗?”
蒙泽因点头(这里风凌云没有用十二时辰制,而是用二十四小时制,因为蒙泽因来自西方联军,风凌云来自现代社会,自然选择更加熟悉便利的二十四小时制)。
风凌云拿起笔录翻看,“你十分钟后翻窗进入罗斯福房间,杀死罗斯福,遭遇修士,便让修士保密,随后离开。为了制造自己的不在场证明,你让修士继续播放音盒,直到十一点半才告诉众人罗斯福遇刺。这时你从外围赶来,第一个到场,杨卓和张天师随后到场。”
“他早有预谋。”蒙泽因指的是杨卓。
“所以在你的视角里应该是这样:你在后山等待罗斯福,十分钟后,通过窗户看到房间中有外人,急忙翻窗进入,但里面只剩罗斯福的尸体,同时你撞见修士。这时你知道自己难脱干系,只好让修士保密,并且利用音盒为你做不在场证明。这种情况下,修士的确认为你是凶手,也因此指认你。”
“对。”
“一共有三个可以翻案的漏洞。”风凌云直言。
蒙泽因一脸意外。
风凌云笑,他很享受蒙泽因的表情,“第一个漏洞,回到案发现场,你还记得尸体的倒向吗?”
蒙泽因沉吟片刻,“头朝西,脚朝东。”
“是的,头正对西面窗户。所以,凶手不是从窗户进去的,死者总不可能往凶手怀里倒。而且从颈部受击的位置来看,最合理的情况应该是凶手从南面房门进入,死者察觉,起身正对凶手,凶手用右手斩击死者左侧脖颈,死者当场毙命,并且受力倒向西面。如果凶手是你,从窗户进入,那么伤口位置和尸体倒向都不对劲。”
“第二个漏洞,如果你是凶手,那就应该杀了修士,而不是让他帮忙掩盖。根据修士的口供(案发那晚修士在说谎,指认蒙泽因后修改了口供),当时音盒在播放第三篇圣训,还未过半,他听到隔壁有响动,犹豫片刻过来查看(罗斯福播放圣训非常庄重,他不敢轻易打扰),但没想到撞见了你。那种情况下,如果你是凶手,刚刚杀了罗斯福,那就该顺手杀掉看到你的修士,但你没有那么做,所以你不是凶手。”
“第三个漏洞,那个方士(张天师)当时说过的话。这个不在证人笔录当中,但我还记得。他说罗斯福的住处有法阵保护,一般的邪魔不能入侵。顾影自怜问是不是邪魔。他说是,因为凶手破坏法阵留下了气息,绝非善类。”风凌云顿了顿,“很明显,你不是邪魔。而让我觉得有趣的是,他为什么要这么说——要么凶手真的是邪魔,要么就是在混淆视听,掩盖真正的凶手。而现在的情况是,你认为杨卓陷害你,真正的凶手是杨卓,同时,那个方士很明显是杨卓的人,他俩紧随你之后到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