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有一双摄人心魄的眸子。
琉璃色的眼珠似一道漩涡,令人不自觉的被蛊惑,微微低垂,眼睑微暗,不时颤动的睫毛挠得她心里有点痒。
真好看啊——
只需要他的一个眼神,都想将星辰摘下捧到他面前。
只为博君一笑。
言卿心底安宁下来,她一边警惕着四周的环境一边思索着这个界面的突破点。
不一会儿她蓦地感觉到一道目光挑剔地落在了自己脸上,一种反复打量的情绪却并不让她感到丝毫不适。
言卿微微转过头轻轻对上他的目光。
她就像是突然卸下了装模作样的面具的驯养员,此时露出了真实的模样。
意外的恬静,但似乎总是在不自觉的保持着安静并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少年懒懒地靠在后座。
开口,语气嫌弃甚至是命令的:“擦干净。”
言卿愣了一下,心中逐渐涌起荒谬的感觉。
他是哪来的自信以命令的语气呵出这句话的?就因为长得比任何人都好看吗?
漂亮了不起?
言卿默默掏出大登山包里的一包湿巾开始擦脸擦手,甚至偏过头还对少年甜甜地笑了一下。
人设瞬间抛却脑后,典型的好了伤疤忘了疼,似乎完全不记得何为屈辱与痛到昏厥。
少年径自闭上眼,只觉得这女人,太丑了。
言卿嘴角撇下来,专心打理自己。
“慕笙,空间系异能,组队京市。”他停顿的时间很长,好像已经在昏昏欲睡了,半晌才继续,“你的恳求我已经答应了。”
言卿瞬间懵懂,她的诉求?
什么东西?
她这一路上遇到的除了丑的要命的人就是青黑青黑的丧尸,根本没有遇到过他。
做梦?
这个想法不过是在脑子里晃了一瞬便消失得无影无踪,连她自己都觉得可笑。
可下一秒,言卿刚刚扬起的笑容就这样凝结在了小脸上。
慕笙华丽的音色因着困顿而含着些微微喑哑,像是一滴雨落在翠玉上的余韵:“你昨夜的话我不想再听到。”
言卿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她吞了一下口水。
她突然感到了一种莫名的熟悉感——精神病人与心理疾病患者之间那种难以言喻的感应。
他真的有点不正常。
因为她最近一直在车里,除了解决生理需求时。
危险的预感此时便如同一条通身暗红的毒蛇从她的后脊骨钻破后脑勺盘旋在头顶,吐着信子,毒液诞诞。
可当她的目光再次落在慕笙那张美得几乎将天地万物都碾进尘埃里的脸,她唇角又噙了笑意,淡淡的,温和的。
同类啊。
真好。
有些人的一生都身在黑夜,白昼近在咫尺却不愿踏出一步,鲜活的世界不允许黑暗的永生。
偏偏又不愿抱团取暖。
可感兴趣的,也不择手段。
心里似乎有一个白色的小人在声嘶力竭的拼命呐喊“这不是真实的你”,另一个黑色的小人平静而冷淡“这就是你”。
言卿脑子里突然晃过什么,她觉得好像又有些事情开始混乱了。
可是……
言卿缓缓驶动车子,表情一如最初的安静,毫无攻击性。
她眼底凝着沉思。
这一切到底是在对她的过往进行强制扭转,拨乱反正,还是在湮灭真相,欲盖弥彰?
无所谓。
她眸子里划过一道茫然之色很快又恢复清醒——她只需要知道她叫言卿,正在做的是一件荒谬的事情,目的只是不愿意为人掌控。
仅此而已,即可。
……
言卿的记忆在错乱中重组时,入殓司的所有存在者均慌了神。
仅仅开启过一次的钟楼之顶被推开,尖锐的钟声一次又一次敲响,两司忽然忙碌起来,或人或其他生物便如同朝圣似的向同一个方向去。
月冥面无表情的坐在华丽的金色王座之上,一身纯白,眼中却是黑暗翻涌。
他的计划本万无一失。
那个罪恶的灵魂本就应该用来做一把利刃,可偏偏出了差错。
他选中的祭品失控了。
朦胧的入殓司已然被黑暗笼罩,凄厉或愤怒的惨叫声从幽冥之下传来,仿佛下一秒便要冲破禁制而出。
月冥心脏抽疼。
那种熟悉的压制感再次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