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刘胜吓的魂飞魄散,手中一滑,鲤鱼扑通入水,梁俊眼疾手快,更不要说这一入水,就是他的天下了。
莫说是一只大鲤鱼,就算是小泥鳅,也休想逃过梁俊的手掌。
梁俊手如铁钳,紧紧的抓着鲤鱼的头,鲤鱼瞪着大眼睛,嘴唇一张一合,拼命的挣扎着。
他上辈子就是被人出卖才魂穿到此,梁俊最恨的就是背叛者。
有这个心结在此,因此梁俊对于背叛的嗅觉极其灵敏。
以前的刘胜对太子如何,梁俊不知道。
但是,现在的梁俊却知道,刘胜已经不是自己的总管了,只怕从六皇子那里出来,自己这位总管就彻底的倒戈了。
想到此,梁俊不由的自嘲一笑,难道自己这个太子在他们眼中就那么的废柴么?
你背叛过去,最起码掩饰一下啊,好歹给自己一个面子嘛。
你这样光明正大的过去,大家脸上都不好看的呀。
“这鱼啊,滑不溜秋的,可得抓紧了,抓不紧,本王没鱼吃,你们啊,只怕连汤也没得喝呀。”
梁俊嬉笑着将鲤鱼重新放在刘胜怀里,道:“本王就是开个玩笑,你看你,堂堂东宫的大总管,吓成这样,本王还怎么带你去雍州啊。”
刘胜尴尬的笑了笑,心中松了一口气,但是对梁俊这番话却听进了心头,太子这是在敲打自己啊。
“说吧,雍州的事,老六怎么回你的,去了那么久,秦王也没说留你吃口便饭?”
梁俊话里话外都在点刘胜,刘胜两世为太监,如何听不出来,只是已经铁了心的跟着梁羽走了,对于梁俊这边只能虚以委蛇。
刘胜抱紧了鲤鱼,道:“秦王殿下让奴婢转告太子殿下,说雍州之事,全力支持殿下。”
“还是总管做事让本王放心啊。”说话间梁俊把安阳公主从脖子上架了下来,惹的安阳咯咯直笑:“太子哥哥,你弄痒我了。”
“走喽,太子哥哥给你做好吃的去了。”
梁俊也不再理会刘胜,抱着安阳嘻嘻哈哈的上了岸,刘胜浑身上下吓的都凉透了,两个小太监赶紧下去扶着颤颤悠悠的刘胜。
不到半个时辰,常欣就带着梁三爷的口谕来了,梁俊和安阳公主正在吃鱼,摸了摸嘴跪下接了口谕。
一听着口谕,果不出梁俊所料,随行御史把太子下河摸鱼的事告到了皇帝。
只是梁三爷已经把梁俊撵到雍州和六皇子打擂台去了,太子下河摸鱼这点小事也没放在心上。
御史来告状的时候,梁三爷诗性大发,草草的说了句,太子孝心可佳,但是终究有违礼法,禁足三天。
梁俊也没当回事,虽然对明日的围猎颇有兴趣,但是自己射箭准头太差,去了也是丢人,还不如窝在住的地方睡觉,围猎的事,谁爱去谁去吧。
到了第二天晚上,大皇子梁锦提着两只野鸡,一只鹿来找梁俊。
大皇子虽然是个瞎子,但却是个标准的关中大汉,办事豪爽,直来直去,颇对梁俊胃口,梁俊亲自下手,把野鸡和鹿收拾了。
这边刚烤熟,哥俩喝着酒吃着肉,正尽兴呢,常欣又带着皇帝的口谕来了。
大概就是说,孟子云,君子远庖厨,太子既为国之储君,亲自下厨,虽然是为兄长助兴,但依然不合礼法。
这次也没说禁足,常欣直接把德喜并梁俊身边其他几个侍候的小太监拉下去,一人打了二十大板。
直打的一众小太监屁股开花,常欣谢绝了梁俊的入席邀请,回去复命了。
“让你们受苦了,这事是本王的过错,你们代本王受过,下去弄一下伤口,一人领一贯钱。”
梁俊有些不好意思,没想到这狗皇帝是啥都管,自己这太子当的未免有些太憋屈了。
不过好在自己马上要离开长安,梁俊也懒得去计较这些。
德喜带着小太监们谢了,正要下去,梁锦道:“慢着。”
几个小太监站在一旁,跪了下来,德喜道:“不知殿下还有什么吩咐。”
“刚刚都是谁出去了。”梁锦将鹿腿放在一旁,端起一旁的大碗,一饮而尽。
一个小太监道:“回殿下,奴婢刚刚出去拿香料了。”
“回殿下,刚刚奴婢出去取酒了。”
“回殿下,奴婢二人去送安阳公主了。”
梁锦听了点了点头,忽而道:“赵君慕。”
一直站在梁锦身后的贴身侍卫朗声道:“殿下。”
“将这四人,砍了。”梁锦话音刚落,叫做赵君慕的侍卫应了一声,都不等梁俊出声阻拦,刷刷刷刷,就把小太假咔嚓了。
见到此景,梁俊直接蒙了。
死人他前世不是没见过,甚至也结果过不少恶贯满盈的同行。
但是像大皇子这样毫无征兆,几乎不把人当人,犯了一点小错误就杀,还是头一遭遇到。
最重要的是,大皇子杀的还是自己东宫中的小太监。
就算他们该死,可你打狗还得看主人吧。
你大皇子问也不问,直接出手,是不是也太不把我这个太子放眼里了吧。
“这!”梁俊的酒意当即消失的一干二净,阴沉着脸看着梁锦,冷声道:“皇兄,这是何意?”
“哼,咱与太子在这里饮酒作乐,这帮子贱奴非要扰了兴致,今日能去圣人那里告状,明日就不能么?这到底是太子的奴婢,还是圣人的奴婢?”
梁锦冷声一笑,道:“太子身为储君,宅心仁厚,不愿重罚你们,本王喜好杀人,谁人不知?”
德喜和剩下的几个小太监听了,吓的连连磕头,口称万死,连一旁端茶倒酒的安宁也吓的呆若木鸡。
哎,梁俊终究是现代人,接受不了这种封建社会视人命如草芥的观念,可梁锦杀都杀了,还能怎么办?
只能挥挥手,让德喜等人下去。
吃了没几口,梁锦起身走了,梁俊呆呆的坐在石阶上。
看着庭院里擦不掉的血迹,四条活生生的人命,只是犯了一点小错,说没就没了。
这梁锦说是为了自己好,把偷偷报信的小太监杀了,可为啥还要波及其他人?
再说了在自己看来,太子身边全是奸细,不是正常么?
没有了奸细才是最恐怖的好吧。
这大皇子说着为自己着想,可反过来说,把皇帝的眼线全都清除,这不是害自己么?
不知坐了多久,安宁被梁锦吓的还没回过神,也不敢过来劝梁俊,就这样在一旁陪着。
梁俊来到这个时代,头一次正儿八经的开始思考,为啥上天让自己来这里。
心里乱糟糟的,想大声嚎出来,但是一想到自己这里距离皇帝住的行宫距离并不怎么远,这大半夜要是鬼哭狼嚎,常欣听到了,是不是过来得把安宁咔嚓了?
想到此,梁俊只能硬生生憋回去。
“憋屈,真是憋屈。”梁俊又一次感觉到了那种禁锢,那种当年卧底海盗中,看似自由自在,但是却无时无刻不被自己上线陈寒给自己的看不到的紧箍咒缚束的感觉。
“娘的,老子要当皇帝,看谁还敢管我。”梁俊心里突然蹦出这种想法,这想法让他吓了一跳。
而后自己开始慢慢琢磨,自己是不是能当皇帝,盘算来盘算去,又无奈的悠悠的叹了口气。
没有资本啊,在前世海盗窝那种地方冲杀出来的梁俊可是十分明白,虽然权力看似是上级赋予,但是真正的权力却是来自下级的拥护。
自己没有根基,就算当个皇帝,也只不过是别人的傀儡。
自己说是个太子,就算梁三爷今晚就挂了,自己登基了。
自己的班底呢?
放眼看过去,自己好像就四个亲信,一个刘胜,现在已经是个移动监视器,不给自己下绊子就是好事了。
德喜,一个啥也不懂就是机灵点的小太监,八成也已经变成了皇帝派过来的眼线。
梁定昌?忠诚看起来是忠诚,但是手下兵不多啊。
还有个安宁,都吓成这样了,一小姑娘,文不成武不行,啥啥也指望不上。
自己堂堂太子,连个亲信侍卫都没有,梁俊直接无视了自己身后站着像是柱子一样,至今不知道姓名的站岗侍卫。
想到侍卫,又想到大皇子那个叫做赵君慕的贴身保镖,一看就知道是个人才。
一想到这,梁俊更加悲哀,好像自己现在要咔嚓个人,都得自己动手。
唉,我这个太子有点悲惨啊。
别人穿越都是王霸之气一散,猛将谋士下饺子一样,扑通扑通进碗里了,咋到了自己这,连个毛都没有。
难道被沈云那王八蛋收走了?
梁俊想到这,不由得念叨起来,是时候挖点人才了,最少也得找个像赵君慕那种的贴身侍卫。
碎碎念着,一夜就这样过去了,天蒙蒙亮,梁俊打了个哈欠,回床准备睡个回笼觉。
梦中,一个白衣锦袍少年将军,骑着一匹白马握着一杆银枪冲着自己而来,一边冲一边叫,主公,赵云来也。
“赵云,赵云,赵云。”梁俊梦呓着,坐在一旁随时伺候的安宁默默的记下来这个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