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况只觉百感交集,心中竟似也有一个地方在隐隐作痛,一个人站在大街上,魂不守舍地也不知道在想着什么。旁边的兵士正想把他劝到一旁,便见李嗣源一路奔来,见李况站在路中,急忙跳下马背,伏在他耳旁说道:“九王子,梁朝三皇子派使节专程来见九王子,说是有一事相求。若事成,必会劝梁帝朱温退兵。”
“哦?”李况这才回过神来,低头沉思道:“三皇子?朱友贞?他为何要派人来见我。”
“听使节说,三皇子与九王子曾在洛阳有一面之缘。昨夜契丹人哗变,朱温怕军心不稳,也有撤军之意。三皇子知道九王子已经回来了,便派人来求见。”
李况听了,冷冷哼了一声:“朱温何等人物,没想到儿子却是一个草包。此次他御驾亲征,岂有轻易退兵的道理。我当日一个不留神,不小心泄露了身份,他必是来向姐姐提亲来了。只是若姐姐嫁给他,倒还真不如嫁给耶律倍。更何况父王与朱温势同水火,这门亲事无论如何也难做成,我何苦夹在中间,助这个草包一臂之力。”
李嗣源默默点了点头,转身欲走,却见李况低头思虑了一会儿,又把他叫住了:“嗣源,也不用急着回绝,既然这个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我正愁无人为我在梁营传个消息,他来的也好。我若能利用他拖住朱温,对晋军也是一件天大的好事。”
李嗣源忙答应了,见李况身上有伤,便一路将他护送回府,又将数月间所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和他说了个清楚明白。李况得知晋军主力并未在潞州受到重创,方才点了点头,慨然一叹:“嗣源,依我看来,朱温此次定不会轻易善罢甘休,只是耶律阿保机的态度却犹疑的很。我看他分明在梁晋之间取舍不定,若我们能劝他罢手,朱温一人恐怕也难以久围太原。待到北风一起,他的军需粮草便是一个大问题。”
李嗣源点头道:“九王子所言极是。我也这么想。只是当日大王子射伤了契丹太子,郡主又不肯远嫁,虽然二王子已经亲赴契丹,只怕一时间也难有台阶。若是九王子能劝劝郡主…”
李嗣源话语未完,见李况一双黑亮的眸子已是牢牢盯住了自己,忙低头说道:“九王子,嗣源鲁莽,请九王子勿怪。”
“我怎么会怪你?!”李况收回了目光,轻描淡写地说道:“只是郡主的事情,你我毕竟是外人。你看到没有,我刚才略劝了一句,她便抽了我一鞭子。若是有什么话传到了父王耳朵里,只怕对你我更是不利。”
李嗣源暗暗吸了口冷气,见李况神色平静,已是拿起伤药来为自己裹伤,方才笑道:“九王子的意思,嗣源明白了。其实嗣源也并不愿意郡主远嫁,不过是想着能糊弄过去就好。”
李况摇了摇头,也是笑道:“嗣源啊,嗣源,你好糊涂。你对郡主的心意别人不知,难道我还不知。只是糊弄了一时,糊弄不了一世,你要切记。”
李嗣源听了,额头也有一两滴冷汗。见李况笑着让自己回去,方才恭恭敬敬地从他房里退了出来。刚刚转身,便见一个兵士气喘吁吁地跑进来传话:“九王子,李统领,不好了,梁军今日突然集结重兵攻城,王爷叫各位王子赶紧回营,各自坚守岗位,不得有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