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玛微微垂着头,被金箭洞穿的胸口,鲜血仍然在不停地流淌。那里有一种连殇剑也无法修复的力量。然而一种更令人吃惊的变化正在乌玛身上显现。原本轮廓分明的五官一半变得越来越来越清秀柔和,一半变得更加坚硬刚强。眨眼之间,一个风姿绰约的年轻僧人已经飞快地老去了。
但是两半身体老去的速度并不相同。乌玛的身躯以心口为界也慢慢变得不同起来。一个略显白净的身躯和一个黝黑苍老的身体在心口挤压在一起,将胸前的伤口一点点覆盖住了。超凡脱俗的圣僧变得平凡而又普通。岁月终于追上了时光,抚平了一切的伤痕。
阿然见一个慈眉善目的苦修者静静坐在自己面前,又是欣慰又是伤感,不停地擦着眼角。乌玛睁开了眼睛,一对灰色的眸子居然变成了浅黑色。他微笑着从地上站起,连声音也变得苍老起来:“我佛慈悲。阿然,谁说无缘人注定殇情?没想到佛主最终还是成全了我和承云。”
阿然有些不解,却用力点了点头。然而一个稍显尖细的声音也从乌玛的口中传来:“天卓。我不要这样和你在一起,我还是见不到你。而且我宁愿死了,也不愿做个被世人嘲笑的怪物。”
乌玛摇头笑叹:“承云,你这个争强好胜的脾气还是没有改一改。我做了一辈子怪物,为何你还要喜欢我?”
那尖细的声音没有回答,只是嘤嘤哭了起来。阿然见乌玛自问自答,柔声细语地安慰着自己,瞪大了眼睛,一脸不可思议。乌玛抬头看了她一眼,忽然一跃而起,飞快地从屋顶冲了出去:“天卓,你让我走吧。连阿然都这样看我,我真的受不了...”
阿然见了,忙想拦住他。然而乌玛早已经跑的无影无踪。阿然跺了跺脚,自怨自艾地回到了李况身边。李况的身躯也已经完好如初,静静睁开了眼睛。阿然见他脸色苍白地像个死人,两颗黑色的眸子也蒙上了一层灰色的雾气,赶紧将他扶起,让他靠在了自己的怀里。
李况的手冰凉如铁。然而他仔细摸了摸阿然的手,微微笑道:“阿然,我知道你一定会来。无论多么痛,只要想到你和孩子都平安无事,我就会开心。你终于来了,我只是害怕再也见不到你了...”
阿然搂着他的肩膀大哭,好不容易忍住哽咽,将安麟放在了他的怀里:“李况,你别担心。不仅是我,咱们的孩子也在这里。你放心,我一定会治好你。”
李况轻轻叹了口气。阿然见他似乎有些疲惫,忙扶他躺回到□□。李况忍不住想伸手摸摸儿子的脸,安麟却被他冰冷的指尖冻得一个哆嗦,扯开嗓子哭了起来。阿然赶紧接过安麟,一边给孩子喂奶,一边含泪笑道:“李况,原来你小时候长的娇滴滴的。你不知道安麟多像你。他的眉心也有一颗朱砂痣。唉,只希望他大了,不要像你一样全无心肝,把别人家的女儿骗的团团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