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然见嬷嬷打趣自己,忍不住含泪一笑。两个人正说着话,便见朱温领着一群御医,浩浩荡荡从院外走了进来。兰嬷嬷见了,赶紧跪倒在地,三呼万岁。
阿然见御医手里捧着几个大盒子,跳到朱温身前,急道:“爹爹,你找齐药啦?”
朱温一眼扫过,便见一个小小的院落里已经堆了数不清的礼盒,不由眉头一竖,回头狠狠瞪了身后一眼。太监们见朱温发怒,满心惶恐,唯唯诺诺退了好几步。朱温轻轻哼了一声,又横了阿然一眼,斥责道:“什么爹爹?叫父皇!堂堂大梁公主,怎么一点礼仪尊卑也不懂。”
阿然见朱温又恢复了自己的冷颜冷色,撅了撅小嘴,也只能低头恭恭敬敬地答道:“是,父皇。孩儿见过父皇。父皇,您找齐药啦?”
朱温冷着脸点了点头:“皇命之下,谁敢不从?!只有你师尊那个武痴才会以为天下第一有什么了不起。朕乃九五至尊,朕只是懒得跟他计较罢了。”
阿然偷偷做了个鬼脸,刚想说你可没有懒得和他计较,抬头看了看朱温的脸色,也只能忍住。朱温见她神色,忽然一挥袍袖,转身走了出去,边走边哼道:“朕也只能做这么多,剩下的便看他的命吧。传朕旨意,后宫之人一概不准到如烟阁来。烟儿生前就嫌她们呱噪,死后还要被她们吵闹不休。等驸马伤愈,即刻便要出宫。朕还是那句话,无朕传召,永不得回。”
阿然听了,不由微微低下了头。朱温见她既不跪安,也不遵旨,恼怒地转过身,欲要再责骂几句,望着她的神色,终是不忍,摇摇头,自顾自地走了。
他身旁的大太监李全见了,赶紧命几个小太监追上前去照应,自己却是走到如烟阁的门前,见长长的宫墙底下一溜站在十几个太监,摇了摇头,细声细气地叹道:“各位公公们,咱们皇上的脾气你们又不是不知道。皇上的心思不能猜,猜错了可是人头落地的事情,猜对了也犯忌讳。唉,大家听我一句,都散了吧。”
那些太监们听了,方才各自回去复命。阿然也知李全是朱温的心腹,见他来给自己请安,忙把他扶住。李全微微一笑,柔声道:“公主殿下,御医都在院外守候,有什么吩咐,您就叫我一声。皇上把洛阳城中的药材全收了。驸马定会无事,公主不必心焦。”
阿然点了点头,见李全领着御医退了出去,想了想,也不从门口进,飞身一跃便蹦到了三楼的窗檐上。只见她先用手捏起了自己的嘴角,方才砰砰砰敲着窗户,大声笑道:“无忧子世伯,药都齐了,现在就等你一显神威啦。想世伯声威赫赫,声名远扬,天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世伯今日一出手,什么牛鬼蛇神,黑白无常,统统都要靠边站,连头都不敢抬…
阿然绞尽脑汁,奉承的话儿说了一箩筐,正一个人在那里滔滔不绝,窗户呼啦一声洞开,一根红绫嗖地飞出来,凌空一卷,狠狠击向了她的额头。阿然哎呀一声从窗口跳下,刚刚避过,那根红绫又缠住了她的脚,将她在地上绊了个筋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