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况心里咯噔一声,隐约记得自己曾见过一个黄色的身影,对着她大喊大叫,没想到却是恕儿。李嗣源见李况一脸愕然,忙笑道:“九王子。你喝了这杯茶,还是即刻出门吧。送亲的车马都在外头,只怕就等着你一个人了。”
李况听了,只能忍住心中的狐疑,强打精神坐了起来。那衣裳鞋袜早已经准备妥当。李况梳洗了一番,配着一身大红的衣裳,倒显得是更加唇红齿白,美如娇娘。出了门,就连李存勖也在马上看傻了,一把拽住他的胳膊,大笑道:“九弟,让你去送亲,不是让你去抢我小妹风头的。你赶紧去换一身,费事那朱友贞见了你,又起了不轨之心。”
李况本来就穿的不耐烦,忙扯下身上的喜袍,随便换了一身。见时辰已到,便带着红骑营的兵士拜辞了晋王,护着送亲的马车,出了城门。晋王一直站在太原城墙,远远直到车队已经望不见了,方才一步三叹,从门楼上走了下来。
李况却是一路心神不灵,也不知道昨日酒醉后自己究竟说了些什么,又被恕儿听去了多少。正一个人在马背上暗暗痛悔,再不能因酒误事,便见一个侍女跑上前来,说是郡主相请。李况听了,只能长长叹了口气,硬着头皮走了过去。
李恕儿掀开车帘,微微瞥了他一眼,见他神色如常,将头一低,方才轻声问道:“李况,你今天可觉得好些呢?”
李况忙答道:“多谢姐姐记挂,是小弟不争气。小弟日后再不会烂饮,请姐姐放心吧。”
恕儿点了点头,见他与自己竟似越来越疏远,眼眶一红,居然又要滚下泪来,勉力忍了忍,叹道:“李况,我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只是婚姻大事,毕竟由不得你我。我只望你能尽心尽力辅佐父王,也不枉我今日出嫁一场。他对你也是一番好意。你千万莫要辜负了他,姐姐我就放心了。”
李况点了点头,见恕儿再无话可说,便恭恭敬敬退到了一旁,转身思量,却是始终也不记得前日自己究竟说了些什么,想来想去,也只得罢了。
一路无话。众人见李况和恕儿两个都是心事重重,每日愁眉苦脸,也不敢上前解劝,都只是闷闷地埋头赶路,走了一个月便到了晋梁边境。李况远远见到朱友贞立在潞州的城门上,便命车队停下,牵着恕儿的手,将她从马车上扶了下来。
朱友贞正等的心急如焚,赶紧大开城门,带着迎亲的人马一路冲了过来。见是李况扶着一个红衣红帕的女子站在自己眼前,欢喜的不知道怎样才好,上前一把拉住李况的胳膊,大笑道:“李况,我可把你给盼来啦!日后咱们二人不仅是连襟,还是郎舅,哈哈。走,跟哥哥回洛阳。想什么要什么尽管开口。”
李况微微咳嗽了一声,转头看了恕儿一眼。朱友贞脸庞一红,期期艾艾了半天,方才走了过去,对着恕儿长长鞠了一躬,笑道:“郡主一路辛苦。小王这厢有礼了。来人,还不把郡主扶上轿子,这里风大沙大,若是吹坏了郡主,如何是好?”
迎亲的人听了,赶紧走上前来。李况将恕儿的手交给了喜婆,心里也不自禁地叹了一声。朱友贞见李况蹙眉,还以为是嫌自己做的不好,忙赶了过去,亲自用衣袖拂了拂脚踏上的灰,方才让众人扶着恕儿上了花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