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我们撤……”
唰!
白练一样的剑光闪过,四指宽的剑已经插在了脚边,原本打算建议撤退的将官一下子住了嘴。
“撤?撤到哪?靖州?”
新州的督抚王珩用一种恨铁不成钢的语气,挨个挨个指了一圈,最后重重点在桌上:“八万靖神卫,外加苏逸泉,谁能打得过?打得过我们就去靖州!”
没人吭声。
八万靖神卫,别说一个新州卫,就是将并幽新蒙四卫全都加起来,一共二十万卫兵,也未必可以打赢。
更何况那边还有一个镇国大将军苏逸泉。
镇国,镇国,人家是真的有那个能力的,其对于靖神卫的威望,尤其是对边境四州以及靖州靖神卫这些经常统领,已经算得上是他直属部队的靖神卫,更是当之无愧的老大加精神领袖。
要是他们能打得过苏逸泉坐镇的八万靖神卫,也不会被围在这新州城了,真有那个战斗力,就算是被突袭了,也完全可以将敌人车翻,将他们车回草原去。
然而事实是他们现在并不能打过。
“那我们现在?”
“守。”王珩眼中闪过精光,“就算八万靖神卫,也不可能完全阻断南北,凉州和雍州迟早会有援兵来。只要我们守住州城,他们就不敢绕过我们深入新州。至于小队人马,自然有人收拾他们。”
百人左右的小队,随便一座小城当中的家族都可以解决,那些事情不是他们新州卫考虑的。
他们要考虑的是不让那些动辄万人的部队越过新州城横推过去,那些小城根本挡不住大部队。
“报——匈奴前来叫阵!”
“来了!”
听到匈奴终于准备攻城,包括王珩在内所有人都一副等待已久的样子,就连原本建议撤退的那人也一样。
提出建议是他的职责,同样的战斗也是他的职责,该战斗的时候绝对不会退缩。
“按照约定好的计划行事,第一波必须打得够狠,听到了吗?”
新州卫人数并不占优势,而对方却还可以随时增援,一次性将兵员打光完全是愚蠢行径,只有拖下去才有转机。
但即便如此,第一波也必须要将他们的锐气打压下去,否则后面根本拖不下去。
一把将佩剑霜镰从地上拔出,王珩的身上已经开始缭绕起了杀意。
他的兄长曾经平定南方蛮族而成平南王。
他也不能丢脸了。
……
“匈奴来了。这就是你所期盼的吗?造反就是为了这个?”
还有一个半月就要登基的时嗣继面前是他名义上的舅舅,实际上的生身父亲,然而他的语气却没有半点恭敬,如同和一个陌生人对话一般。
苏逸泉也不在意,事实上比起时嗣继这里,他更在意那个逃走了的天魔教主。
至于自己的那个“同类”,自寻死路,除了道一声可惜也没有其他办法。
“匈奴走不了的。”
“走不了?”
时嗣继双眼微眯。
不是打不进来,而是走不了。
“你是要把他们放进来,然后再全部解决掉?”
顺着这条思路,时嗣继很快就厘清了苏逸泉的打算。
草原很大,就算几万靖神卫投进去,也翻不起太大的波浪,最重要的是靖神卫不可能将所有部落里面所有具有威胁的人都找出来杀掉,草原太大了,人家随便往哪里一钻,躲上几年再简单不过。
又不能将所有看到的人都杀死,先不说能不能做到,就算能做到,偌大一个草原沦为死域,那才是完全没有一点价值。
苏逸泉想要做的就是干掉那些有威胁的,留着那些没有威胁的并入大靖,不管是作为平民或者是奴隶或者其他,总之为大靖创造价值。
战争,就是将那些有威胁力的人找出来的最佳手段,草原部落绝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可能帮草原,帮部落,帮自己夺得生存根基的机会,并幽新蒙四州就是苏逸泉放出去的诱饵。
甚至如果匈奴吃掉了并幽新蒙四州还不满意,还想打靖州的注意,苏逸泉不仅不会生气,可能还会拍手叫好,然后直接绕后路收复四州关门打狗。
“我不会那么做的。”
时嗣继不置可否。
苏逸泉摇摇头:“陛下是个优秀的皇帝,我不会让匈奴进入靖州的。”
时嗣继还是默然不语。
苏逸泉也不再多说,信也好,不信也罢,他的心情感情别人难以理解,就算时嗣继也一样。
“我先走了,你多去陪陪如是,至少对她来说,你就是她的儿子。”
而且现在是唯二的儿子了。
时嗣章和时嗣德已死,皇后嫡子只剩下时嗣继和时嗣勇两人,然而时嗣勇已经注定了结局,时嗣继便是唯一可以让苏如是得到安慰的人了。
就在苏逸泉转身将要走出大殿之时,时嗣继又说话了:“我要去看看安王叔。”
苏逸泉没有说可以,也没有说不行,脚步不停离去。
时嗣继知道他这是默认了。
……
天牢之内,时嗣继见到了时世安。
作为亲王,无疑是有特殊待遇的,比如单独关押。
时嗣继得以和时世安单独说几句话。
“你会怪我吗?”
时世安显得有些沉默,似乎心中压抑着什么。
良久之后才抬起头来看向时嗣继,眼眸中写着一种莫名的平静。
“苏逸泉不会成功的。”
大靖不会灭亡,时氏血脉不绝,苏逸泉偷天换日的打算不会成功的。
知道这一点,他的心就已经宁静下来了。
“若是人人都和安王叔你一样就好了,”
时嗣继想了想,还是没有将那件事情说出口,虽然迟早他会知道的,但是能拖一日是一日,也能让他少一天的烦恼。
“安王叔……好自为之吧。”
来之前有好多话想说,真见面了却什么都说不出口,时嗣继不由叹息,有时候知道得太多也不是什么好事啊。
而时世安听到最后那一句“安王叔”,有些黯然地低下头,心中情绪无比复杂。
曾经他不止一次为这个称呼他为安王叔的人的一步步成长而欣慰,为什么现在却会觉得如此的,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