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执道:“少主知晓便好。只是,少主中的何种毒,又是何时中的毒,难不成要等秦仲来了才知晓。”
姬冰涅道:“暂时不用惊动其他人,我虽中毒,但一时半会儿无碍,若是剧毒,此刻早已毒发身亡,只怕是中毒已有些时日,只未察觉罢了。如今受了伤,身体抵抗力减弱,才暴露了出来,亦未尝不是好事。”
无执道:“那么,便是离别山庄出了内鬼。”
姬冰涅道:“的确,只是一时半会儿我也想不出究竟是何人。当务之急,等着秦仲来,还有,这茅屋附近,需加派一些我们的人,柳七爷和凌空月,你要想法子告知他们我中了毒的事。”
无执心中虽着急,也只是默默记下姬冰涅的命令,问道:“只是,我若去办事,那,谁来照顾少主。”
姬冰涅勉强一笑,“有她在,你尽快去吧。”
无执虽不情愿,但也想不出更好的人选,只好道:“那无执快去快回。”
姬冰涅已不再点头,因为他发现,点头,竟会增加他的晕眩感。
姬冰涅心知无执忧心自己,便道:“不用担心,一切,待秦仲来,一诊便知。”
无执出了茅屋,极速向柳卉惠奔去,道:“我有事要出去,你得照顾好少主,倘若他有半点闪失,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柳卉惠知道无执对自己有成见,只不过多说无益,只说:“我会照顾好你家少主。”
无执不再理她,向山下飞奔而去。
柳卉惠见无执一脸严肃,神色匆匆,又如此交代自己,猜想与姬冰涅的伤势有关,赶紧转回茅屋。
一进屋,瞧见姬冰涅正专心打坐,面色并无多大变化,心下稍安,随意找了个坐处,想着,姬冰涅若有事,也能一眼看到自己,一边,透过那破落的窗户,看着不远处的一片桑林,心里盘算着到了春季,那一片林子的桑叶必然繁密,养蚕、入药,都是极好的。
看着姬冰涅一脸沉静,闭目养神的样子,也看不见自己到底在做些什么,便支着头大着胆子仔细打量起来。恰好,那如顽童般的冬日又钻了出来,溜了几缕照映在姬冰涅的脸上,平日里的冰块脸也有了几分暖意。
柳卉惠看着看着,心下竟不自觉地将姬冰涅和叶正稀作比较,“一样的脸,个性却如此不同”,又突地想起那晚姬冰涅问她:“如此,若当初碰见的人是我,你也可能会嫁给我”的话,想着当初若真的是嫁给姬冰涅,又会是怎样的情形,转念一想,脾气古怪的老爹,时而疯癫的老娘,这样的家,是男人大概都会溜走吧,何况还是如此优秀的男人。换了是我,也会逃吧!柳卉惠在心里无声的叹息。
顺势再看看姬冰涅,心道:“只不知他的母亲长什么样,竟能生出如此好看的儿子来?”又想到这许多年来,叶正稀带她去叶家镇见的“婆婆”,根本就是个冒牌货,可见叶正稀从未对自己真情相待过,一时之间,愁肠百结。过一会儿,又暗自嘲笑自己,“已经过了的事,又何必多想,不过为难自己罢了。”
在柳卉惠尚在心路上遛弯打转的时候,姬冰涅调匀了气息,睁眼,看见柳卉惠正望着自己发呆,便开口道:“你,盯着我在想什么?”
柳卉惠脸一红,答道:“没什么,瞎想呗。”
“瞎想?你若无事,能否为我打些水来?”姬冰涅只觉得嗓子有些发苦发干。说罢,又闭眼,调息,打坐。
“好,我这就去。”柳卉惠赶紧起身,转出去取水。
他们所居的茅屋,虽然简陋,炊具什么的,倒是一应俱全。小小的茅屋,斜依在山凹处,被四周的高树掩映,不易被发现。屋后,便有一处清泉。
姬冰涅听见响动,睁眼时,发现柳卉惠正提着一大桶水吃力地往屋内搬,赶紧起身,接住,把水放好后,便道:“我不过要你取些清水,怎的搬了一大桶过来,闪了腰反倒不好。”
柳卉惠笑道:“这泉水虽清,可仍需放置一阵取用才好,多取点,总归要好些。”又瞧见姬冰涅脸色苍白,白中隐隐现了淡淡的黑色,担心地问:“小涅,你是否伤得很重,你的脸色很不好。”
姬冰涅却道:“无妨,大约是昨夜受了凉。”
说罢,却因刚起身太急,搬水稍徐用了些力,感觉天旋地转,一时之间,竟有些站立不稳。
柳卉惠一把扶住姬冰涅,即便隔着衣衫,也感觉到他身上透出的异于常人的热度,顺势伸手往额上一摸,果然烫得惊人,赶紧把他扶着坐下,道:“你无需瞒我,若是简单受凉,绝非如此。你是中了毒。”
姬冰涅道:“到底没瞒得住你。”
柳卉惠道:“可知是什么毒?”她多少懂一些药理,也许能配得出解药。
姬冰涅摇摇头,道:“不知。这毒,不是昨夜所中,想来已有一段时日,只因昨日受伤,身子虚了些,便透了出来。”
柳卉惠道:“虽不知是什么毒,毕竟体内有热,我去弄点清热解毒的药草来,也许会缓一缓。”
姬冰涅瞧她一脸担忧,心里涌出几分暖意,出言安慰道:“不用,秦仲今夜便到,他是很好的大夫。”
柳卉惠心里稍微安定了些,道:“好,那你多休息,我去热些水。”
只可惜,从暮色渐沉到夜色转浓,他们也未等到秦仲,无执也未见踪影。
姬冰涅的神色愈发凝重,柳卉惠小心翼翼地问:“秦大夫和无执,是不是遇到了麻烦。”
姬冰涅脸上的黑气又深了一层,眼神复杂地看了看柳卉惠,缓缓道:“不只遇到了麻烦,可能还性命攸关。”
柳卉惠被姬冰涅瞧着有些不自在,又问:“那我们怎么办?不如,还是我去熬点药汤,多多少少能缓解一点。”
姬冰涅的声音如冰似铁,“等,除了等,没有别的法子。”停了一会儿,又盯着柳卉惠,目光似刀锋,说道:“在无执未回来之前,你哪儿都别去,你若离开这茅屋半步,我便取了你性命!”
柳卉惠心中纵有千般委屈,此刻也吞进了肚里,反正,她被误会亦不是第一次。“我不会走的,至少,你现在需要照顾。”柳卉惠淡淡地回答。
“你自然是不会走的,因为,叶依依还在我手上。”姬冰涅的声音冰凉浸人。
柳卉惠轻轻叹了口气,道:“水热好了,我倒上一些给你喝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