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长烽过世,柳卉惠不仅要照顾依依,还要照看刘红菱。
刘红菱不爱洗澡,又不爱开窗,屋子里常发出一股酸馊味。
柳卉惠忙不过来,刘红菱就帮着做饭,不是咸了,就是淡了。
柳卉惠有时想要说几句,可是,看着刘红菱站在一旁孩子一样用袖子擦鼻涕,又不知从何说起,只能在心里默默叹气。
一个不体面的丈母娘,一个拖累,叶正稀这样的男人。怎么受得了。
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柳卉惠觉得刘红菱是她和叶正稀夫妻缘尽的根源。
柳卉惠做了一个极美的梦。梦里,刘红菱穿戴干净整洁,柳长烽和蔼可亲,叶依依笑得很甜,他们四人,行走在春暖花开的桃园里,花很香,鸟儿在枝头上歌唱,阳光明媚,草地松软,他们就那么开心地走着……
叶依依这时在岸边大约发现了好玩的东西,便蹲在那儿用一根长长的细枝拨弄,招手让跟在身后的他们去看。
柳卉惠在清澈的湖水中看到了自己的倒影,还有叶依依,刘红菱和柳长烽,渐渐的,水里出现了另一个人的影子,居然是叶正稀……
面孔越来越清晰,甚至能够感受到温热的呼吸。柳卉惠猛地一惊,睁开眼,真的是他。
“你醒了。”姬冰涅淡然道。
柳卉惠坐起来,强作镇静,道:“进来之前也应当敲敲门。”
姬冰涅微一抬眉,冰冰凉凉地道:“进自己的房间何需敲门。”
柳卉惠一时之间也不知如何回答,愣着看看姬冰涅,心道:“这人果然和叶正稀一样,惯于耍无赖。”
姬冰涅看柳惠卉愣着不说话,也懒得废话,又道:“不如,你告诉我王城的秘密,我带你去见女儿。”
柳卉惠接口道:“我要先见到女儿。”
姬冰涅道:“那可得等上一阵子。”
柳卉惠道:“为何?”
姬冰涅依旧冰凉冰凉地道:“因为,我暂时没找到叶正稀把她藏哪里了。”
“既然如此,那就等找到依依再说。还有我娘。”柳卉惠慢条斯理道。
她本想将苏无名等人一并说出来,但细细思量一翻,也不知这人究竟知道多少关于藏剑山庄和淇水镇的事,便忍住不提,心里却着急万分。
姬冰涅对柳卉惠有一丁点儿的赞赏,家中遭如此变故,母亲女儿皆散,若换作旁的女人,恐怕多半要惊慌失措,再呼天抢地的痛哭一番。
眼前的女人,还能用脑袋思考,实属不易。
“我是姬冰涅,叶正稀的同胞弟弟。”姬冰涅不问自答。
“哦”柳卉惠懒得多讲,心里却知同胞弟弟应是不假,至于名字是真是假就说不准。她与叶正稀夫妻多年,到头来婆婆居然不是真的婆婆,而叶正稀的亲生母亲,她连面都没见过。
天底下居然有比姬冰涅话还少的女人,这不是太有趣了么。
柳卉惠沉默了一阵,又道:“既然如此,那你称我为大嫂,我唤你为弟弟。”讲这话时,她腰板虽挺得很直,心里却七上八下地敲着鼓。名义上,她仍是叶正稀的妻子,却又住了姬冰涅的房间,传出去岂不丢人,还是先正名分要紧。
“大嫂,弟弟”姬冰涅差点把刚喝进嘴里的茶给喷出来。
“你若不好意思,那就叫我卉姐,我称你为小涅吧。”柳卉惠赶紧像倒豆子一样把话说完,再不说,恐怕自己勇气要用光了。
“小涅,劳烦换一间房。”她才不要住在一个陌生男人的房里。
“小涅”姬冰涅强忍住想笑的冲动,看着柳卉惠一身正气,强壮胆的样子。
“好吧,什么样的房间?”姬冰涅这样问,算是默许了称呼。
柳卉惠略微思索,回道:“有窗,有阳光,安静”停了一停,又补充道:“还要整洁,有书最好。”
姬冰涅问她时,柳卉惠原想说“随便”,她本是一个不挑挑拣拣的人。
只不过叶正稀甩她而去前,曾轻蔑地说:“柳卉惠,你太没个性了,什么都是随便,难道,就一点儿要求都没有吗?”
柳卉惠心里委屈却也没辩驳,她怎么会对什么都没有要求呢,她只是不忍心对叶正稀提要求而已。
“就这些?”姬冰涅有些不大相信。
有一次,他问令狐乔想要什么样的房间。
令狐乔用了整整十天,画出了一张精致的图纸,房间的布局,小到一把铜镜摆放在哪个位置。
“对啊。”柳卉惠略一思索,除了这些确实没有别的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