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你变了好多。”姬星航目光中闪烁着忧伤。
姬星宸只不过笑了笑:“人总是会变的。”
姬星航摇了摇头:“可是,你的改变太突然,太不可思议……”
“想知道原因?”姬星宸不带感情地问。
“是的。”姬星航答。如今的哥哥,让他佩服,也让他心生恐惧。曾经那个温暖的,不愿沾染世事尘埃的,拼了性命将他从火场中救出来的哥哥,不见了……
“也许,这一切与死亡之墙叹息之壁有关。”姬星宸有些忧伤,冷冷清清的脸上,闪烁着哀痛之光,“是什么样的事,才能让一个人改变呢?星航,这是我第一次讲,但也是最后一次。”
“死亡之墙叹息之壁?”姬星航重复了一句。
“不错,死亡之墙叹息之壁!”姬星宸回答,“当我以为自己快要死去,我却再次见到满室星光,在那灿若银河的星光之中,我被一道强光吞噬,待我醒来,却置身在一个陌生之地,有人在耳旁大声唤我‘邹大厨子’,‘邹大厨子’,快醒醒,快醒醒。”
“邹大厨子?”姬星航迷惑不解。
“当时,我环顾四周,旁人服饰打扮皆与诸葛龙溟相似,心下大惊,连声追问‘发生了何事?’”
“有个男人同情地看着我,说‘邹星,秦悦已经走了,不会再回来了,这离婚协议,你还是签了吧!’”
“‘什么离婚协议?’我大惑不解;‘什么邹星,我不认识,我是第二春,这儿是什么地方?’”
“然而,我身旁的人,有的摇头叹息,有的冷笑,一位中年妇人对我道‘’秦悦这事不地道,就这么跟别的男人偷跑了,也难怪你气晕了过去,毕竟夫妻那么些年……”
“‘秦悦?秦悦是何人?’我问?”
“先前那男子仍旧用同情的眼光瞧了我一阵,深深叹了口气,'你呀,被那不要脸的婆娘气昏了头’,随即,又转头对众人道,‘看什么看,快去干活,待会儿客人来了,还来得及吗?’众人纷纷散去,他又将我扶起,对那中年女子道‘李姐,你送邹大厨回去,这边儿,我先顶上。'”
“那中年女子一边将我扶起,一边问那男人‘你顶得住吗?不过是个二厨。’”
“‘那男子沉声道‘试试吧,邹老大都这样啦,大不了挨老板骂,扣点儿工钱罢了。’”
“我就这么稀里糊涂地被那中年女人带上一辆出租车,回到了家。”
“‘出租车?’”姬星航第一次听说。
姬星宸笑了笑,“就如同我们的马车。”他继续讲道:“回到家,我赶紧站在镜前一照,样貌身形皆无变化,只不过着装打扮却与我们如今的服饰差异甚大……”
“最为惊诧地,从房内奔出一个眉眼与我相似的男孩儿,不过五六岁大,抱着我的腿边哭边喊‘爸爸,爸爸,妈妈不要我们了,对不对?妈妈不要我们了,对不对?’”
“难不成你离魂了?”姬星航插话。
“李姐对那男孩道‘素玉,让你爸休息会儿,他这好不容易才缓过劲儿来。’不知为何,我见那孩子,倒有几分亲切,但一切太混乱,我也想着大约是离了魂,附在了邹星身上。”
“过了几日,我与素玉那孩子渐渐熟络,从他嘴里得知了大概情况。邹星呢,是港城最知名五星级酒店的中餐主厨,秦悦呢,小邹星十岁,此前也在这家酒店工作,嫁与邹星后便辞职在家。前些年夫妻感情甚好,这两年,因为全球流行的一场瘟疫,酒店经营受了影响,邹星炒股又赔了不少,秦悦不知如何认识了城中富少任邦杰,一来二去好上了,一个愿娶,一个愿嫁。秦悦也不避讳,直接找了邹星摊牌,邹星不肯,秦悦趁邹星工作,私下收拾好行李,留下一纸离婚协议,丢下素玉不管,随任邦杰去了迪拜。”
尽管姬星航有些词汇听不懂,但大致也晓得哥哥魂魄是附到了一个倒霉蛋的身上。
“我对秦悦倒无所谓,只素玉,他让我想起幼时的你,母妃离世后,便对我十分依赖。药书上说,这离魂之人魂归本体最快也得十余日,我想这孩子可怜,倒不如陪陪他,寻着合适的人家也好有个安顿。”
“过了几日,李姐催我去上班,说再不去老板就打算辞了我,在电话里,她说‘邹星,你得赶快来上班,否则大厨位子没了,你那房贷还要不要还,你难道带着素玉喝西北风去?’”
“我便去了,只可惜天下第一神医并非天下第一神厨,不过七日,我便被炒了鱿鱼,没了工作。面对那个陌生的世界,我什么都不会,想行医更是不能,没有学历,没有牌照,连着好些日子,都和素玉窝在家里,倒是学会了用手机叫外卖,学会了互联网和家用电器,慢慢地,也知晓自己,是到了未来。”
“未来?”姬星航问。
“过去、现在、将来,我们的王朝于他们而言是过去,他们的时代于我们而言是将来。”姬星宸答。
“时代?”姬星航又问。
姬星宸微微皱了下眉,随即又舒展开,“无妨,你这般模样倒与我初到港城时一致。”
“过了一段时日,卡上也没几个钱了,我便试着出去找工作。身份证倒是可以用邹星的,只厨师这工作万万做不来。一日中午,我从一偏僻小巷经过,忽然听见女子呼救,冲上去一瞧,几个黑衣人正欲强行带走这位女子。我冲上去轻而易举便制服了他们。”
“英雄救美,必有后文。”姬星航笑。
“被我救下的,竟然是港城首富卓鎏的妻子——独孤菱。”姬星宸轻言。
“所以呢?”姬星航追问。
“所以,我顺理成章找到了工作,成为独孤菱的私人保镖,有了不菲的报酬。工作很简单,保护独孤菱的安全。卓家太富贵,太惹眼,不良分子想在卓家人身上打主意的太多了。一来二去,和独孤菱熟识,独孤菱与卓鎏唯一的宝贝女儿卓婷,比素玉小一些,两个小孩子也成了好朋友。”
“一开始,我只是独孤菱的私人保镖,后来,被卓鎏看上,倒成了保安组的组长,报酬又翻了好几倍。”
“因此,对卓鎏的私事也了解甚多。有些事,自然是不便对独孤菱讲的。”
“你爱上了独孤菱?”姬星航问。
“从未。”姬星宸答,可姬星航看见哥哥双眸中的星光陨落。
“不仅如此,我还知道卓鎏私底下走私军火、贩卖毒品,并且,我成了卓鎏与买方的联络人。而走私军火,在那个时代是违法的是事。”
“哥向来不与朝廷为敌,怎会参与此事?”姬星航不解。
“也许,是为了生活得好一点。”姬星宸笑笑。“可是,大约三年以后,在一次交易中,我们一伙人被警方一锅端掉,作为邹星的我抗下了所有罪名。”
“为何如此?”姬星航问。
“因为,我与卓鎏作了交易,善待素玉,将他好好养大成人。”姬星宸答。“枪声响起的那一刻,邹星死了,而我,又重回到了死亡之上叹息之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