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放回房不久,鬼面王应命前来诊治,“木先生伤得不轻,需要静养。”
司徒放道:“这倒遂了叶少主的心意。”
鬼面王开好药方交给黄泉,“按这方子抓药,一日两次,先抓三日的。”又对媚手道:“这房间要及时通风换气,木先生这屋子,也关得太严实了些。”
媚手听了这话,正欲去推窗,司徒放道:“无妨,这段时日不正闹着瘟疫吗?关严实些倒好,如今我又受了伤,更是虚弱。”刚说完,就一阵咳嗽。
鬼面王瞧着对面那几扇窗,已被黑色的厚厚的落地窗帘遮挡,即使白天,这房内也充斥着诡异,正如眼前的司徒放一样,令人心生不安。
鬼面王在这屋子中闻出了一股死亡的气息,他勉强笑了笑,对媚手道:“木先生是少主的贵客,定要好好服侍。我再配些清热润燥之药,你随我去取吧。”
司徒放咳嗽了一阵,已疲惫不堪,只道了声“谢谢”,就昏然睡去。
媚手细心替司徒放盖好被子后,随鬼面王走了出来,取了药正欲赶回去,鬼面王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问她:“木先生屋子从不开窗吗?”
媚手道:“也就是近几日的事,此前,倒是常常开着。”
鬼面王道:“门窗紧闭,浊气难排,你还是多提醒木先生开窗换气。”
叶正稀已叫来曾望道:“曾叔,你看看,这幅地图可是真的?”
曾望道看了许久,“少主,这幅地图也许是真,或者部分是真。”
“也许?部分?”叶正稀沉吟。
曾望道说:“多年前,我曾见过一幅王城地图,只可惜当时求而不得,只强记了些,这‘木门’与‘死亡之墙’倒与我记忆中一致,只是司徒放这张比我所见之图要大了不少,但标注图纸的笔迹应属同一人。”
“曾叔,可知绘图之人是谁?”叶正稀问。
“不知,相传王城绘图之人极为神秘,独立于’风火雷电’而存在,每六十年,绘图之人便会重新绘制地图,秘密交与王城守护之人,而这些守护人,也从未见过他的真面目。所以,少主,想要找到绘图之人,是不可能的。”曾望道说。
“那么,至少,司徒放这张图有很大的价值。否则,他也不可能把图交出来,想借驭剑谷之力找出王城。”叶正稀道。
“听说少主今日打断了司徒放两根肋骨?那么,他的武功……”曾望道的话未说完,却被叶正稀抬手打断。
“深不可测。”叶正稀眼中寒光点点,“极有可能在我之上。”
“哦?”曾望道万分惊讶,能让叶正稀说出这番话的人,实力绝对不容小觑。“少主是怎么发现的?”
“人在生死关头,必定会拼尽全力。可是,司徒放放弃太快,图纸也交得太干脆。曾叔,一件极为重要的东西,会那么轻易拿出来么?”叶正稀道。
“如果一切如少主推断,此人心机叵测。那么,我们岂不是引狼入室?”曾望道有些担心。
“曾叔,驭剑谷会做赔本的生意么?何况,此前,我们秘密抓了一些苏家后人,个个铁齿钢牙,司徒放,是唯一一个肯与我们合作的人。”叶正稀道。
“少主所言甚是,那么,司徒放这个人,我会多派人手留意,严加防范。”曾望道答。
叶正稀点头,“笼中囚虎,曾叔定要小心。”
这时,门外英絮来报:“少主,鬼面王求见。”
曾望道正欲退下,叶正稀道:“曾叔留步,鬼面王所禀之事定与司徒放有关。”
果然,鬼面王进来,将替司徒放诊治的详情叙说一番,末了,特别提到司徒放房中窗户紧闭及不肯开窗之事。
这边,司徒放吩咐媚手将香点燃,“这香很好,每当我睡不着时,点上它,就会安然入睡。那儿有些书,你随意翻一篇,念给我听,我会更好些。”
媚手依言取了香点上,那香是她所制,司徒放喜欢,她心下暗生欢喜。自那日亲见司徒放对幽幽情深一片,媚手对司徒放不知不觉中生出一些好感。
轻烟袅袅,媚手随意拿起一起卷,轻言轻语读了起来,”人之生也柔弱,其死也坚强。草木之生也柔脆,其死也枯槁。故坚强者死之徒,柔弱者生之徒。是以……”媚手读着读着,头脑渐渐有些昏沉,手一松,竹简至手中滑落,她也没了知觉……
黑色的窗帘后,黑色的身影走了出来,修长的身材岩岩如孤松之独立,那双眼犹如鹰眼之锐利。
“起来吧!”他的声音如清泉之流水,悦耳却清泠。
“我想躺着,毕竟肋骨断了两根。”司徒放微闭着双眼。
“他们请了鬼面王替你诊治,也就无需我出手了。不过,这一掌之仇,他日,我必定为你讨回来。”黑色身影道。
“无妨,就这样休息几日倒也很好。”司徒放无所谓,大约黑衣人的话并不可信,“图已给了叶正稀。”他懒懒地说。
“很好,借助驭剑谷的力量,也许我们能很快找到王城入口的真正所在。”黑衣人很满意。
“峻儿和他娘可好?”司徒放仍旧闭着眼睛。
“他们很好,你不用担心。这个计划与他们无关,所以,他们绝对安全。”黑衣人道。
“那么,我娘呢?她可还活着?”司徒放又问。
“她么,自然好好的。毕竟这么多年……”黑衣人还想说什么,司徒放打断他,“这些狗屁话我不想听。”
”好。等凌敖那边有了消息,我再来。”黑衣人说完,只见那黑色窗帘略晃动了一下,已不见踪影。
媚手醒来时,司徒放仍沉沉睡着,香不知何时已燃尽。她轻手轻脚将散落的书卷收好,又替司徒放掖了掖被子,方开门走了出去。
楼里比前些日子安静了许多,大约因着瘟疫的缘故,大家都闭门不出。所以,媚手很轻易地听到了薛依人夫妇那刻意压低的争吵声。
薛依人夫妇和司徒放中间不过隔了三间空房。媚手拿药需要从那儿经过,所以堂而皇之地走了过去。她走得很慢,很轻,所以,有足够的时间听到一些有趣的信息。
“吃鱼,吃鱼能吃一晚上么?”薛伊人眼泪汪汪,“况且,就算喝了酒,也可以让人扶回来。”
高不畏看着薛依人蜡黄的脸,又瞧见两道细小清亮的鼻涕随着薛依人的呼吸,在她那扁塌的鼻子中忽近忽出,实在毫无美感,从怀中取出方巾递过去:“擦一擦。”
薛伊人却不知道这副面孔已令眼前人生厌,也不肯接,继续哭道:“昨晚,丝丝也不在,哪有那么巧的事?那个女人,我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高不畏心道:“但凡稍微有点姿色的女子,你不都觉得不是好东西么?”却仍窝着火道:“昨夜,叶正稀的确请了个女人来陪,我本欲离席,结果,他当着我的面将那女人痛打一顿,这样一来,我反而不好走了。只得硬着头皮在那儿多喝了几杯。”
媚手听到这儿,暗笑薛依人不识趣,这丝丝肯定已经勾搭上了高不畏,向一个偷了腥的男人求证,自己又没有任何凭证,不是愚蠢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