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数天的赶路,杨开心已经离开了青山郡,到了易河郡无妄城,此城依山而建,寻水而居,繁荣鼎盛,高手如云,远不是青山郡可比。
一路行来,神玉境高手不知凡几,便是飞羽境高手也见到一二。
他此来是为了寻找锻刀宗师,可是信息也仅仅如此,不知姓名,不知年纪,甚至不知性别!
“茫茫人海何处寻?”旋即想起临走前蔑天翎给他卜得一卦,卦象为凶,却只是有惊无险,并无杀身之祸。
其实当今世上能彻底杀死他的还真不多,毕竟他可是李青衣的血裔,绿眼僵尸血统,天生不老不死!
要不是需要饮血度日,那才是真正的逍遥痛快。
姚靖冲有大才能,不仅研制出了奇异血清恢复了他们的味觉,还研制了血丹,可以长时间抑制他们的吸血冲动。
据姚靖冲所言,血丹是强者精血离心提纯所得,最是珍贵,普通人吃了便可以有九牛二虎之力,近乎突破神玉境的实力。
太浩宗囚牢里困压凶人无数,那些恶人作恶多端,几乎全都被姚靖冲用来提纯血丹,做实验了,让他们实现最后的社会价值。
左右无头绪,便找了一家红楼闹市,开了个单间饮酒作乐,更有美女相伴,让他舒坦的胡子都歪了。
一楼有老头说书,口技非常,说的是弈天剑主直上白帝城,剑挑白帝的故事。
说道弈天剑主两次皆败,并自废武功隐退青山郡之后,让多少人唏嘘不已。
人们都喜欢听武林高手纵横无敌,斩妖除魔,谁愿意听个悲剧。
“世人皆以为邪不胜正,结局必定皆大欢喜,谁又知道曙光前的黑暗有多漫长,漫长到一代又一代强者出生到死亡,漫长到白帝城一代又一代白帝更换,漫长到王朝更迭,沧海桑田。”说书老人幽幽叹息:“当今天下,鸿天帝薨,鸿礼帝继位,时局动荡,三十六郡有半数包藏祸心,企图改天换日,魔教更是蠢蠢欲动,派遣魔教行走下山寻人,致民不聊生,苦不堪言。”
“悲乎,悲乎!”
有一听客消息灵通,道:“唉,咱易河郡向来是小魔宗一家独大,曾有三大正门皆被古应天一人压服,直不起身。”
“而今更是要举办乱天大会,此会隆重,必要兴师动众,不知多少百姓要被拉去做苦力,据说已有三万儿郎被征去,建那唤魔台!”
旁边一人惊讶道:“兄弟消息灵通,所言非虚,听闻无妄城贫民窟的壮年男子皆被带走,而今又来了,昨日那铁匠铺的老头听闻来捉劳动力,吓得翻墙跑了,那魔教弟子便捉了其妻做厨娘,当真是魔教苛如虎啊。”
有人气愤道:“那老头也太胆小了,竟将自己的妻子都能抛弃。”
那男子叹息一声:“那老头也是可怜,两个儿子全被抓去,听闻大子已经累死在建造过程中,二子消息不知,那老婆子去了还能保住性命,他若去了,不仅性命难保,家族也要绝后。”
“我听闻那老头在祖庙磕头,把头都磕破了,说苟活人间,只为不绝了传承,断了香火。”
杨开心将最后一粒花生米扔进嘴中,将身前茶水饮尽,扔下十个铜板飘然远去。
城西,贫民窟。
一路行来,全是衣衫褴褛的农妇,一个青年人都没有,这里的人基本是少田甚至是没田的穷人,一下把主心骨都捉走了,本就贫困的家庭一下子便没了希望。
住的房子也是泥糊的墙壁,茅草的顶,让人压抑中生出几分绝望,不知有多少妇人活不下去投井自尽,上吊自杀。
要饭的排着长队躺在街上,不是懒惰,而是虚弱到连要饭的力气都没有了!
自问自己虽然不是什么圣人,也算是名门正宗,辖区的百姓多是安居乐业的,不曾有这种抓壮丁的现象。
毕竟习武强身也是要看根骨的,根骨不行,事倍功半,根骨绝佳,事半功倍!
他便是少有的武学根骨,加之悟性才情不凡,又肯努力,才能成为自在宗门主,这和他的掌门师傅还有太上掌门的父亲是完全没有关系的。
城西铁匠铺挂着牌子,很好辨认,当他走来的时候那里空荡荡的,屋顶落下一层层灰尘,视线显得昏沉。
一进门,铁锈味扑鼻,无数的铁器杂乱的铺在地上,中央是个铁炉,热气并不逼人,眼看就要熄灭了。
旁边板凳上坐了个老头,邋遢的衣服比叫花子强不了多少,满面愁容的抽着烟斗,人进来了也不招呼。
无奈,他高声道:“可有人在?”
老头抬眼看了看,毫无兴致的低下头,继续抽,烟圈一层层的飘向房梁,被击散成一团雾霭,一时间,房间安静的令人尴尬。
杨开心无奈,也顾不得仙风道骨的追求姿态从容,走到老头面前:“老人家,你可听说过血刀宗?”
老头手中烟斗一滞,而后继续抽烟,沙哑的声音传了出来。
“没听说过。”
杨开心捋着下巴的胡须,道:“老人家您可别紧张,我不是朝廷派来追杀血刀宗余孽的。”
老人家道:“我不紧张,你给我出去,无论你说什么我都不感兴趣,我老婆子和俩儿子都没了,我还在乎什么?”
说着,老头用烟斗把他赶出了大门口,而后大门紧闭,怎么也进不去。
“这老头怎么比我还固执,应该派王水来,他口才不错,说不定能从老头口中挖点消息。”
“看他虽老迈,但肌肉浑实有力,只是常年打铁锻炼来的,不像是有武功在身的人,不符合血刀宗锻刀宗师的名头,只是这里是无妄城唯一的铁匠铺,或许他和那锻刀宗师熟识。”
寻思了一会儿心中已有计策:“看来还不能得罪了他,怎么才能讨好他让他开口呢?”
“我只要将他妻子,儿子给抓回来,再给他一笔钱让他远走他乡,离开是非之地,还怕他不降伏?”
他对着门口哼哼两声,呸了一口,踱步离开:“姚靖冲先生说的没错,千般妙法,攻心为上!”
“真主到来之日便是我立下大功之时!”
待他走远,老头才放下烟斗,抽出身侧的大刀,喃喃道:“老天爷何等不公,何等不公啊!”
“我一生铸刀,不曾与邪魔为伍,不曾害过一人,凭什么遭受这种报应。”
一刀将身前的水壶劈翻,喘着粗气道:“老天爷,你真是瞎了眼,瞎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