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一声细微的炸裂声传来,一张纸符在我面前炸的细细碎碎,鸠从那纸符里面挣脱出来。
他将我护在身后,大喊一声:“玄青子还不快出来。”
只见玄青子一跃而上,还维持着兽身的样子,只是眼睛恢复了平日的神情,他神态盎然的挡在我前面,挡去了那双可怕的眼睛,他仰天大吼一声,将离得近的侍卫震倒了一片。
鸠此时返身回来将我抱在怀里低头很是温柔的跟我说:“颜凌舍不得你,所以才会瞒你娘亲的下落,你莫要怪他。”
我遥遥的看着心力交瘁的颜凌,他平日里的气度风华已经荡然无存,想来他守着这样一个国君一定过得很是煎熬,“这些事情都因我而起,必然也要因我而终,我不会怪他。”
“这些事不是因你而起。”忽一个女子的声音传来,我转脸一看一介白衣女子不知何时轻轻落在我的身旁,不及我细细端详她的面容,那人惊慌无比尖叫道:“她怎么会出来,快把她拉走,快。”
侍卫将要动,玄青子用爪子一拍地面顿时地面如海浪翻动,那些侍卫不敢轻举妄动,只是惊恐的看着眼前这个风华绝代的女子。
“玄青子你能控制的了兽身,恭喜你了。”她并没有理会任何人,一双眼睛水灵灵的看着玄青子。
玄青子看了我一眼又看向那女子,神情万般悲痛的说:“现下你跟云烟都不好,我何喜之有。”
“你将我的孩儿照顾的甚好。”她说着悲怜的看着我,她是我的娘亲,我怔怔的看着她。
“娘亲。”我挣脱鸠伸手去抱她,我的双手只是从她的身体中穿过什么也没能抱住,我看看我的手,不相信自己的眼睛,我的娘亲只是一个魂魄。我苦心孤诣十几年不能就得到这样的结果,我念起了追魂咒我要找到娘亲的尸首我要让她活着,我要让我的娘亲长长久久的陪着我。
“我的孩儿不要念追魂咒。”娘亲声声凄厉叫着我。
我随着追魂咒追着娘亲生前所到之处,看着她从嫁人到怀有身孕,怀孕四月的时候我的父亲因得了重病,娘亲用自己的血肉喂了他七七四十九天才将父亲的病治好,但是他只勉强可以再活个七八年。此后父亲看待娘亲就有一番不同,他听说娘亲的血肉不仅可以治病还可以延年益寿,他不顾娘亲怀有身孕日日割肉取血。还问娘亲即将出生的我能不能吃,娘亲说她割去的血肉还可以再长出来,有她一人足以,不必再留着我了。
我方明白在梦里娘亲生我那日何以看不清娘亲的面容,因为她为了能保我顺利出生,将脸上的肉都给父亲。此后十六年,父亲听信着铁面罩的话,将整个都灵城建成一个巨大的阵,积聚着天地间的灵气,他们用娘亲的法力滋养着阵法,用娘亲的血肉给他延年益寿。
直到近来娘亲终于要香消玉殒了,他想起来远在燕次城的我,他还是想依法炮制一个可以让他长长久久活着的祭品。颜凌知道我落到他的手里只会落得跟娘亲一个下场,他不得不提前将我接回来,为了让我活命他只能逼宫让我坐上龙座,他只能这样兑现对娘亲的誓言,将我护在世人之外。所以一路上他颜凌不忍心告诉我回到都灵我将面对的是什么。
“孩儿不要看了,回来吧。”
我走到都灵城上巨大阵法的中央,娘亲全身只剩下皑皑白骨,身上血肉都被割了去,五脏六腑都掏了走了,连发丝都被拿去做了阵法,我看着那冰冷的石台上那惊悚的一幕,那是我娘亲。
娘亲强行将我拉了回来,我跪坐在地上,我不明白活着难道就这般好,真就这般好,“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的娘亲,你们起过誓约要终身相守的,你怎么会变得如此可憎可恨。”我指着那人,我难以遏制自己心里的悲愤,他也是打算这般对我的,再过十几年我也会像娘亲一样变成一堆白骨,他会让我生下孩儿,让我孩儿再接替我,这样他就可以一直活着。我明白为何颜凌会变得如此峥狂,他知晓了娘亲的下场,定然能想到我的以后,他被这非人的事实折磨的万念俱灰生不如死。
“我这一生用尽全身的血肉报你当年情,但我的孩儿尚不欠你什么,我不会让你动她分毫。”娘亲想用手抚摸我的脸颊,她的手只能空空的悬在那里,“我好想抱一抱我的孩儿,你长得这般好,只是这些事情都因我当年一念之差,我要了结这些,孩儿你一定要好好活着。”
她说完昂起脸已经没有方才的悲苦,她指着那人身边的铁面罩,“我的夫君会变成这样,都是因为你,林苑。这数万年的恩怨我们也是时候要清算一番了,当年你屠戮昆仑你可想得到了你想得到的?你扳倒的那烈焰莲花的烈焰将那株琼浆花融化入我的体内,所以我的血肉才这般好用。想想你翻遍整个昆仑也找不到琼浆花的样子就甚是好笑。几百年了你就算独占了昆仑那方宝地,依你资质也不过修炼到如此地步。我今日就要替当年昆仑那些仙家灵兽取了你的性命,以让这天下万物再循天道轮回。”
娘亲翻手腾云而起,玄青子御风与她同行,娘亲回头灼灼的看着我对鸠说:“带她离开这里,爱着她护着她。”
娘亲与铁面罩斗法揭起来的气浪遮去了天上的星辰,那人的侍卫将我们团团围起来,那人还是贪婪的笑着,鸠举目看了看半空中缠斗的三个人,伸手要来抱我,我推开他将他收回到符纸里,一时半会鸠挣脱不出来。我静静的看着遥遥坐在龙椅上的那个人,娘亲有她的命数,我有我的命数,我们的命数都因为他变得如此不堪,我且不能饶过他。
我从渊薮那里学来了很多阴阳咒术,最爱用的还是春华水月,不仅因为名字好听还因那血将地面染的像是春花般绚烂,我翻手使出春华水月,血肉横飞血雾弥漫,但那些侍卫似乎并不怕死,不断涌上来,我就像是隐没在人海中,显得很是羸弱,我举目望着龙座上那个人,面目如此可憎,他摆弄着别人的命运却作壁上观。我隐约听着鸠和颜凌在喊我的名字,我却顾不了那么多。
我一定要杀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