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聊会天么?反正现在我们也出不去。”
安稳的话就像是高中模拟考前班主任语重心长的交代一样,充满压迫感,听完让人心里不由自主地就紧张了起来。
潘雨柔没有回话,这是在意料之中的,要是主动答应或者提起话题的话,这也就不是潘雨柔了。
安稳想了很多,最后还是决定说些和自己不相关的轻松话题,尽量不要引起这个女人对于过去车祸的回忆。
“你——一直都呆在家里么?”安稳也靠在墙壁上,看着眼前的一片黑暗说道:“我的意思是,总呆在家对身体不太好,或许你应该尝试着多出去转转,调节一下心情,对身体也有好处。”
由于手机快没电的原因,安稳把手电筒给关闭了,眼下电梯里一片漆黑,落针可闻。
就在安稳决定再次开口的时候,电梯里忽然响起了一句冷冰冰的回复。
“我不想出去。”
这声音实在是太冷了,仿佛是带着冷气从潘雨柔的嘴里说出来的,安稳不由得打了个冷颤,这女人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冷酷啊。
“为什么?”安稳追问道。
他不怕潘雨柔说这种垂头丧气的话,就怕她连这种丧气的话都不想说。
潘雨柔就不再作声回答了,她再次陷入了往昔的回忆中。
“为什么不想出去?”
安稳转过脑袋,看向右手边潘雨柔的方向,声音又大了一些。
潘雨柔紧闭着双眼,后背紧紧贴在墙壁上,往事一点一滴浮现在眼前……
“是因为你忘记了他么?”安稳加重了语气,逼问道:“忘记了那个叫安稳的男人么?”
“安稳——”
这两个字一下把潘雨柔从往日的回忆中打捞了出来,她痴痴念了两遍,随后像是想起了什么,转过头怒声说道:“不!我没有!”
“那你告诉我,你为什么要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安稳伸手抓住潘雨柔的手腕,朝右边探过了身子,气势咄咄逼人。
“不是的——”潘雨柔摇了摇头,神情有些慌乱。
安稳捏着潘雨柔的手腕,将她按在身后的墙壁上,冷笑道:“就是这样的,你忘了他,忘了安稳,那个一文不值的家伙。”
“你胡说八道!”
潘雨柔扬起右手朝着安稳甩过去巴掌,结果被他一下子抓住了手腕,随后如法炮制按在了墙上。
“嗯?难道不是么?”安稳贴在潘雨柔的脸上,紧追不舍逼问道:“那你告诉我,他活着的时候就是让你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么?”
“昂?是不是?!”
安稳不由自主地攥紧了潘雨柔的手腕,他作为医生腕力极大,这下子让潘雨柔有些吃痛,脸色也变得惨白。
“他活着的话,就是要看到你现在这样半死不活行尸走肉的模样是不是?嗯?潘雨柔,你告诉我,是不是?”
安稳晃着潘雨柔的手腕,盯着她冷声道:“我告诉你,你根本就不爱他,你爱的是自己而已,你这么做无非就是减轻你的负罪感,这是自私的表现你懂么?要是他还活着的话,你觉得他希望看到你现在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么?”
“放开我,你放开我——”潘雨柔大声尖叫道。
安稳茫然,点了点头,慢慢松开了潘雨柔的手腕。
在潘雨柔以为自己重获自由的一瞬间,一双孔武有力的胳膊忽然环住了她的腰肢,随后一把扯过了她的身子,把她按在了电梯墙壁上。
脑袋涌了过来,她想要抗拒,却无可奈何。
薄凉的红唇被含住,严丝合缝包裹了起来,她伸手推搡着,极力抗争着,可怎么都抵挡不了那股霸道强硬的力气。
她像是一座孤傲绝世的冰岛,如今被一团烈焰死死缠绕,灼热、猛烈、让人猝不及防,比任何一次,都要难以回避抗拒。
是冰会融化?还是火会熄灭?
谁又知道呢。
“啪——”
在丧失理智前,潘雨柔拼尽全力一巴掌甩在了安稳的脸上,那时候安稳还沉浸在温柔乡的缠绵中,没来得及闪避,所以结结实实挨了这一巴掌,顿时腮帮子都麻木了。
“滚!你滚!”
潘雨柔带着哭腔喊道。
安稳伸手摸了一下脸颊,冷笑出声,轻佻道:“被人戳中心事了?你这样折磨自己,无非就是让自己心里好受点,其实一点儿也对不起他。”
“生容易,死容易,生不如死才不容易,你可以选择结束自己生命,也可以选择这样浑浑噩噩的活着,没人在乎的。”安稳靠在墙上点燃了一根烟,轻声道:“姐夫死得真是可惜,娶了一个如此怯弱的人。”
“你懂什么?!你什么都不懂!你又有什么资格说这一切——”
潘雨柔哭着喊出来这些话,声嘶力竭,此时此刻,可以说原形毕露,也可以说卸下了所有伪装,总之在安稳“离世”之后,她第一次表露出内心真实的想法。
安稳嘬了一口烟,带着灰白色余烬的烟蒂在黑暗中一明一暗,橘红色的光线斜射在潘雨柔的脸颊上,泪痕丝丝可见。
“呵——”
安稳冷笑不已,没再开口说话。
烟快吸完的时候,潘雨柔的情绪也稳定了下来,两个人谁都不愿作声,在黑暗中静静地站着,或许是在想自己的心事,也或许在猜测对方的想法。
“滴——”
液晶屏亮了起来,电梯里恢复了光线,很快就开始了正常运转。
潘雨柔转过身子,背对着安稳看着墙壁,死死地咬着自己的嘴唇。
“吱——”
电梯门开启的瞬间,潘雨柔拎着包包瞬间冲了出去。
“喂,你东西还没——”
“砰——”
看着潘雨娇摔门而入,安稳揉了揉发胀的脑袋,掐灭烟头扔进旁边的垃圾箱,把货物放在了屋门旁边。
心中有千万句话想说,到了嘴边却又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挠了挠头,安稳还是转身进了电梯。
“自己是不是做得有些太过火了?”安稳扪心自问,“这女人不会受刺激做傻事吧?”
电梯逐渐下降,安稳的心事也越来越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