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第一次如此直接地看到女人的身体,虽然第一次看到便是尸体。
怎么说呢。
这着实令人心动不已。
无论是那洁白如玉的皮肤,还是那美好的曲线,还有那饱经锻炼的肌肉,一点都没有那种男人的肌肉的坚硬感和轮廓感,反而显得那么优美。
和我曾经见过的每一个人都不一样。
这是一个成年的女子,跟我身边的小女孩完全不一样,跟母亲和老师那群中年妇女完全不同,这是一个正在花季的女子,全身上下都散发着青春活力的味道。
怎么说呢。
在这样的一个洁白空旷的世界里,挂在一条如此洁白美丽的白绫之上,就如同一朵美丽的鲜花在其盛开的一刹那摘下,然后将它放入了花瓶里一般。
就像是在其最美好的年纪将她的美丽定格了一般。
明明知道这是一个逝去的事物,所有的美丽都将不复存在,但是我却觉得此情此景竟是我这一生中见过的最美丽的景象。
我不由得看得有些痴了。
“喂,你看什么?”突然有人这般对我说道。
“嗯?是谁在说话?”在如此空旷静谧的地方,突然传来地话语着实吓了我一跳。
“还能有谁?”声音居然是从本该已经死去地尸体上传来的。
那美丽的尸身抬起来精致的手指轻轻勾在了她颈间的白绫上,白绫一下子松散开来,她就这样从空中跌落,却稳稳地、轻柔地落在了地上,竟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小朋友你是谁?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她应该是活人吧?从她身上看不出一丝活人的气息,也没有一丝死人的特质,她仿佛习惯了一般,对她的身体毫不遮掩地,就这样站在了我的面前。
“好美。”我情不自禁地赞叹道。
“美?哈哈哈,你一个小孩懂什么?”她笑着,却没有笑应有的姿态,我甚至感觉不到她有表现出什么快乐的情感,她就好像是没有感情一般,声音也是,感觉完全不像是如此美丽的人发出来的声音,是那样地淡漠。
没错,就好像是死人一样。
“我不知道你指的是什么,我倒是觉得你挂在上面的时候更美一些。”我老实地说道。
“哦?为什么呢”
“不知道呢,我以为你已经死了,我觉得能把这样美丽姿态在最后一刻定格,这比什么都要美。”
“死么,如果真的是这样就好了。所以说你还小,什么都不懂。真正的死亡又何来美丽可言,它定格的不过是一个人临终的丑态,那是人一生之中最丑陋的时刻,肌肉会硬化,皮肤会萎缩,血液会凝结,人会失去所有的温度,从一个活生生的人,变成一个冰冷的物件。那会是无论伦比的丑陋,而又令人羡慕。”
“羡慕?”我疑惑道。
“你不是好奇我之前在做什么吗?那只不过是在睡觉罢了。”
睡觉?我是第一次看到有人睡觉的姿态会是上吊的样子呢。
“你是怎么来到这里的?”她问道。
“我是掉到了一口井里,爬不出去,然后砸破了墙壁进来的,没想到地下会有这样大的空间呢。”我如实说道。
“原来是这样,我就说你一个小孩子是怎么突破外面那么多鼠军深入至此呢,原来是从后面进来的啊,克罗南大概死也想不到防范如此,居然还是被人进来了。”
“你认识那只国王鼠?”我不禁好奇问道,不过这不是白问么,人家就住在国王鼠隔壁,又何来不认识的道理呢。
“我跟他也不算熟,只是来这里……算了,不说也罢。”
“好吧。”
“那你能告诉我你是谁吗?为什么我从你身上感受到了和我类似的气息?”她问道。
气息?
我不由得闻了闻自己身上,除了淡淡的血腥味之外,好像也没有别的气息啊。
“不是气味,是气息,你明明是个人类,我却从你身上闻到了类似魔物的气息,你能告诉我是为什么吗?”
我不由得有些警觉,身体不由自主得有些僵硬,背脊有些发冷,大眼睛层告诉我,有些高阶位的人是能够发现它得存在的,而我面前的这位毫无疑问就是那样的存在,而现在的我绝不是她的敌手,如果这个情况被泄露出去的话,那我可能真的做不成人类了。
我怎么那么不小心呢,我应该一开始就逃走的,一个上吊却不死的人,怎么想都不是一个正常人,我居然还在此地跟她侃侃而谈,实在是太大意了。
我开始萌生退意,不过在这样的人手中,我真的能逃走么,这可是92级的国王鼠都有所忌惮的人。
难道我今日真的命丧于此么。
“别紧张,我说的是真的,你看。”说着,她身上居然爆发出无与伦比的强大气势,我猝不及防得被这股气势压倒在地,脸狠狠地砸在了地上,好可怕,这确实不像是人类的气息,仿佛是高阶魔物才具有的强大压迫力,这股气势比地面上的任何一位都要可怕。
突然压力消失了。
我挣扎着爬起来,身上全是冷汗。
“你看,我没有骗你吧?我的职业是‘魔化的勇者’,字面意思就是勇者被感染了魔物的气息之后妖魔化的职业,如你所见,现在的我已经不能被称之为百分之一百的人类了,而我从你身上感受到了类似的气息,照理来说这不太可能,一般被魔化或者被腐化或者被感染的人类,都会变成没有思考能力的怪物,不存在还能保有理性的人,而我是一个特例,但我不太相信你也是这样的特例。”
“勇者?传说职业?”我惊讶地说道。
“没错。”
我不由得张大了嘴巴,有生之年第一次看到了传说职业。
哦,是第二次,我记得妖精女王也是传说级,国王鼠好像是这么说的。
不过,这可是勇者啊,传说中可以杀死魔王的存在啊,居然在此地被我遇见了,难怪国王鼠会对她如此忌惮,还给她建造了如此广阔的房间,不过她既然是勇者,为什么不直接杀死国王鼠呢?
难道是被魔化的缘故,她说她已经不是人类了,那也就是说她现在是魔物那一方的么?
一个勇者的倒戈,这对国家而言,实在是……
不过那也不是我应该考虑的,无论是勇者也好,魔王也好,这都是不是现在的我能够协调的事情。
“问你话呢,你到底什么情况?”
“啊啊,我大概和你不太一样,我既不是魔化,也不是腐化,大概类似于被感染了吧,我的职业是刺客,但是我随时都可以主动转职成被感染的刺客,因为我被一只寄生类的魔物寄生了,不过我们之间有所协定,所以暂时我还是占据主导权的,要说人类还是魔物的话,我现在也没有办法定义这样的自己,不过我知道,要是我选择了转职成被感染的刺客,那我一定没法再在人类社会生活下去了,所以……”
“我懂了,我明白这种感觉,我以前也是如此,但是当你无论如何都要选择获得力量的时候,你也一定会选择……”
原来是这样,我如果选择转职成被感染的刺客的话,我就会被定义为魔物,物种的改变,我将不再是人类懦弱的躯体,大概会全面加强吧。
但是那也意味着放弃做人了。
她是勇者,她原本就应该是无人可当是什么可以让她放弃做人来换取更加强大的力量?我难以想象。
她也一定度过了异常心酸的经历。
可是现在,她和魔物住在一起,这又是为什么呢,她现在究竟是人类这边的,还是魔物那边的呢?
“你究竟是什么人?”我不禁发问道。
“我?我什么也不是,我不过是一个求死之人,我苟活于世,了无生意,奈何想死不死,我这一生都在追寻一个终结之所,但是却未能如愿。”女子说着,眼睛看着我,目光却从我的身上穿了过去,仿佛在凝望着非常遥远的事物。
这也是第一次,我从她身上看出了类似人类的情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