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的时间很是漫长,已是第二天晌午,苏鸾心里记挂着家里还在昏迷的奶奶,有些坐不住的在阎王殿的大厅里来回踱步。
这让一旁默默等着被发落的青贰很是不爽,把自己将要收到的惩罚一并怪罪在苏鸾头上的他,看着那个黑发女人,哪里都很是不顺眼。
“你就不能安静一会?!”
青龙皱着眉头,眼里满是嫌弃和憎恶。
苏鸾回头看了他一眼,这才想起这位就是把自己踩了个稀碎的那位,虽见他是个粉面娃娃模样,但脸色也马上变得不好,一言不发的瞪了回去。
两人在那边你一眼我一眼的互瞪,却一个字也没说。旁边的人也没法拉架,心里也各自盘算着自己的事情。
苏鸾瞪了一会儿也觉得倦了,便摆手悠悠的往门外走,走到殿门旁,才发现,这外边早已被诸位判官们把手,而不远处,无常与鬼差们将未被发落的鬼魂们围成了一个圈,把守着那叫一个水泄不通。
刚刚离世的鬼魂们都低头垂目,每个眼神都是那么的迷茫,似乎全都沉浸在自己生前的记忆中。
苏鸾倚着门框,静静的看着他们的迷茫与无助,想着自己也曾和他们一样,不知从何处来,也不知将往何处去,好似剧本里的人物,本不该有自己的思想,一言一行皆从台本即可。
“怎么了?”
身后传来一声薄凉却带着些许在意的问候,苏鸾回头,看见金发垂腰的疏渺正抚着门框,和自己保持着一段似亲近又不亲近的距离并立站着。
疏渺真的很好看。苏鸾眯眼着打量着自己或许第一次喜欢的人。哪里都是自己喜欢的模样,可是独独却是心里眼里没有自己的人。或许这就是报应。
苏鸾突然笑了,想起生前自己刻意无视掉的追求者的真心,然后认认真真的看着疏渺还挂着伤痕的脸颊,问道,“开心吗?”
“什么?”疏渺闻言,微蹙着眉头回道。
“没准这次我能替你争取到你真正爱的女人,你不开心吗?”苏鸾挑眉,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如何能说出对自己如此残酷的话语,口气缓了缓,“嘿呀……我还以为你会感动到对我更好一点呢。真是失策……”
“我不需要。”疏渺习惯性的一口驳回了她的一切。见身下的女人身子略微一僵,心里这才一紧,“我也不是那个意思……”
疏渺那双漂亮的桃花眼里鲜有的出现了一丝慌乱,可苏鸾垂着眼,并没看到,只是抬脚便往外走,扔下了冷冰冰的一句,“那就当我自以为是。总之,我话已经说出去了,就一定要做到。”
真是个骨子里冷的骇人的女人。
自知自己失言的疏渺收回了想把她拉回的手,只是淡淡的看着她一步步走离的背影,那背影看起来眼熟到让他心里抽痛,这才想起,那人在最后,也只是留给了他这样的背影,那般决绝,然后自己便再也抱不到她了。
身影刚踏出殿外一步,黑发女子好像看见了熟悉的人,抬起了手,快步走向前两步,想和对方打个招呼,只见鬼魂后方传来一阵骚动,抬眼一看,一只赤红妖怪正朝这里飞快奔来,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只见黑发女子被提了起来,正往十几米高的血盆大口里塞。
定眼一看竟是几乎快有二十米高的血人,冥府出现血人很是奇怪,而长成如此高大的血人更是谁也没见过。苏鸾根本就来不及挣扎尖叫,就发现自己正被血肉模糊的怪物捉住,往嘴里塞。
苏鸾整个人都僵住了,眼睁睁的看着自己里那可以清楚看到筋肉抽动的怪物的喉咙里按下去。那喉咙中翻出酸涩的气息,混杂着粘稠的血腥之气,让她一阵阵的胃里翻涌。
救我……
“苏鸾?!”
几乎是同一时间,疏渺抬脚化成妖态,毛绒绒立起的尖耳,一只孤零零的金色尾巴,金色的瞳孔收缩,抬起爪子用尽全身的力气向捉住苏鸾的那只血手上划去,五道金色光刃齐发,血手齐骨而断,黑发女子从松开的手缝中坠了下去,他将她紧紧的抱在怀里,面色不改,眼眸中蕴着冰冷的杀意。
“这是什么?”青贰声音颤抖。
从内堂出来的赤敖和青贰只是听到了疏渺齿间挤出的惊叫,此时看到如此光景,两人也不觉呆滞的停住了身子,抬头仰望。
被斩断了右手的血人发出了低沉的哀嚎,粘稠的血液成浆状砸落在地面,摇晃着,它捡起了断肢,将它按回了断面,不过十几秒的光景,那只仅剩筋肉的手竟完好如初。随即握拳向刚刚落回地面歇息,准备调头往回跑的一妖一鬼处砸去。
血人不是什么特别稀奇的东西,可如此巨大化的血人所有人都是第一次见。
本已耗尽了精力,还在半空中的疏渺根本无法逃过这一击,他只能弓着身子将还在发懵的苏鸾护在身下。
地面一阵震动,尘嚣稍落,赤敖便心急的提剑向前,将血人逼退。
那一拳砸的地方以碎裂成坑,正中间是勉强护住心脉、苏鸾的口中流出大量鲜血的疏渺。
苏鸾心中涌上来的恐惧和不知出处的心痛正让她崩溃得紧紧抓住疏渺的衣领,声音凄厉,“疏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