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主眼神迷离,声泪俱下:“我在雪女宫傻傻呆了三日,滴水未食,片刻未寝,我始终不能相信你死了,我当时只出了七成灵力啊!
我依然在雪女宫,日日等,夜夜等,十八年已过,我仍然不死心。
再去无情阁时,却发现已是人去阁空,只剩下杂乱的蜘蛛网和厚重的尘土。
我跪在一扇被风催倒的破门旁,心痛欲绝之际,眼前晃过一个青衣身影,像极了你。我慌忙跟着追了出去,却发现只是一个无情阁的普通弟子。在我的逼问下,那个无情阁弟子终于告诉了我实情。你根本就没有死,而是故意躲避我,放出假死的消息好让我死心,你更是已经成为了无情阁的阁主!
在那一刻我全都明白了,明白了你当日向你父亲使的眼色是何意义,无非就是告诉你父王你已经决定抛弃我了。我明白了你向苍天许的诺,也不过是个戏言,呵!
你知道肝肠寸断的感觉吗?我将那个无情阁弟子活活掐死后,我这心中才得到了一丝宽慰,我发誓就算是找遍天涯海角,也一定要找到你,亲手杀了你这个负心汉!”
宫主哭红了双眼,鼻尖像是点了朱砂,疾言怒色的揪起横殇的衣襟,面目狰狞的恨不得吃了他。
虽然宫主讲诉的这些事情,横殇根本丝毫不知,但是他心中竟然能够真真切切的感受到宫主心中的那种痛楚,眼中泪水几次欲要飙出来,硬是忍了下去。手中的茶杯捏的粉碎,碎渣嵌进了他的手心,鲜血与桌上的一摊茶水融在了一起。
他却仍然故作镇定,扯开宫主的手,抚平了被抓皱的衣襟,淡淡说道:“你讲的故事很动听,我也很同情故事中的女子,但我不是你所讲的那个负心汉,我还有事,先行告退!”
一道青光瞬间消逝,横殇敷衍几句,随便找了个借口就开溜了。
宫主冲着空气面露狰狞大喊:“横殇,你这个负心汉,我一定要让你亲口向我认错!”
时过七日,自那一别,宫主没有再来无情阁找横殇讨说法,横殇心中倒是对宫主以及宫主所讲之事念念不忘。
寝殿的门终日紧闭,横殇坐在桌前穿着睡觉时才穿的白袍,半露着胸膛,枕着一只手,望着宫主的画像沉思:画中的宫主,眼神多么清澈,笑容是多么的单纯,得经历了多少事情,才会让她现在眼中布满怨恨,性情如此冰冷。难道我真的是那个她口中所咒骂的负心人?不然我怎会无故拥有她的画像。
乌梢在门外焦急徘徊,瞥了一眼地上放着的食案,这几碟饭菜都已经来来回回热了好几次了,嘀咕着:“都怪那个宫主又突然出现,害得阁主已经几日了,不寝不食,再这样下去,阁主身体可吃不消啊。”
无措的拍打着脑袋,突然灵机一动:“我大可将心念姑娘找来,阁主可是最宠她了,倘若她来劝说,阁主一定会听!”
乌梢大步跨过地上的食案,急匆匆飞奔去向肃穆峰。
可他却不知,此时花心念正与琪月隐居于幽谷之中。
在山上茂密的树林中,琪月右手一伸,白光闪过,唤出了青洛剑,剑光凛冽。一只求生欲很强的野兔瞧见了,赶忙蹦哒着逃开了,免得再被馋嘴的人逮到,炖了!烤了!
琪月微微一笑,脚尖点地,身体轻盈跃起,在空中翻了几个圈,胳膊挥动了几下,速度太快,看不清招式。
待平稳落地,琪月将青洛剑收进了掌中,淡然的立在原地。
“哗哗”,忽然由上空纷纷落下数十根干枯粗大的树枝,自动摞的整整齐齐。枝干断裂之处,光滑平整,只有极锋利的剑配上极快的速度才可做到如此。
琪月捡起来脚边微湿的藤蔓,把枯柴紧紧捆绑在了一起,这青藤是他途中顺手从山壁上扯下来的,还挺有先见之明的。
微雨过后,轻风拂过郁郁苍苍的草木,燕语莺声充斥着幽静的山谷,添了一丝生命之气。
夕阳下,琪月挽起袖子,拽着捆柴木的青藤,时不时弹着白袍上沾染的泥土,兴致勃勃的走在湿漉漉的小径上。谁能想到这不是柴夫而是幻界的帝君。
不远处空中升起袅袅炊烟,琪月一手放在嘴边,冲着炊烟处高声喊道:“念儿!我回来了!”
笑呵呵的加快了脚步,就好像身后没有背着柴木一样,步伐轻盈。
人间才有的家常饭菜的香味扑面而来,琪月不禁停下脚步,闭着双目深深吸了一口香气,将身后的柴木丢到了屋檐下。搓着两只手奔进了厨房,从身后一把将花心念抱住,脸贴脸,甜腻腻的说道:“念儿,你做的饭菜好香啊,我以后可是有口福了!”
花心念一脸小骄傲的笑道:“那当然,怎么着我也是吃遍了天下八方美食!我呀,以后就变着花样,把我吃过的都做给你吃,把你养的肥肥的!”
“哦,原来你是有阴谋的,想把我养成一只大肥鹅,再把我炖了吃了,是不是!”琪月歪着脑袋亲了一下花心念的耳垂,开玩笑说道。
“嗯,这都被你猜到了,不过呢,我要好好想一下,是炖着吃呢,还是烤着吃呢?”花心念嘟着嘴巴,眼珠向上望着,假装很认真的思考。
“那就让我先把你吃掉!”琪月张着大嘴,做着浮夸的鬼脸。
“我看还是烤着吃吧,比较香,哈哈哈哈!”花心念没顾得上放下手中的汤勺,趁机从琪月怀中溜走。
“好啊,你还逃,看你往哪逃!”
“啊哈哈,救命啊,放过我吧!”
琪月在花心念身后故意放慢脚步追逐着,抓到之后,咯吱着她的咯吱窝,腰肢,痒的花心念笑的停不下来,大声求饶。
琪月把花心念逼到墙角,一手咯吱她,一手护着她的脑袋,生怕她站不稳再撞到墙,扮着很凶的样子问道:“还要不要吃我了!”
“要吃!”花心念笑嘻嘻的,突然掂起脚尖吻上了琪月的嘴巴。
突如其来的一吻,羞红了琪月的脸,像个大姑娘似的,琪月缓缓抬起手指贴在自己的唇上,目光呆住,继而暖暖笑道:“我喜欢这个吃法。”
方形饭桌是由琪月用竹子亲手制作的,为了做这个桌子,滑嫩嫩的双手不知被扎破了多少个血洞。
桌上摆着四菜一汤,均是素菜,琪月甩着手上的水,掂起竹筷迫不及待的夹起一大块,饭菜入口触碰到舌头,琪月整个人瞬间定住了。
花心念口中咬着筷子,将脑袋伸到琪月面前,蹙眉问道:“是很难吃吗?”
琪月眨了眨眼,上唇包下唇,把口中未经咀嚼过的饭菜艰难的吞咽了下去,暖暖笑道:“反之,从未吃过如此美味,不忍咀嚼啊!”
“那就多吃点!”花心念心满意足的夹起一大筷子菜放入琪月碗中。
继而花心念大口大口的往嘴里扒着自己碗中的饭菜,琪月慌忙要阻止,却见她一点反应都没有。
琪月很是奇怪,这些菜,不是咸的过了头,就是淡的无味,着实难以下咽,可花心念却是像在吃白饭一般。
琪月忍住没有问其原由,只是强颜欢笑,艰难的吞食着碗中的饭菜,自己说的好吃,翻着白眼也要吃完。
饭后,琪月倒了一杯又一杯的白开水,如同老牛饮水一般,足足喝了一大壶。
花心念哼着人间学来的小曲,和琪月一同抬着木盆来到溪边。琪月蹲在小溪左边刷着碗碟,花心念坐在小溪右边为琪月洗着衣衫。
橙色夕阳下二人面对面,讲着有趣的话,笑的合不拢嘴,还时不时扬起溪水洒向对方。
在疲劳和欢乐中度过了神仙难求的一日。
虽然是已经私奔出来了,但是因为还未成亲,琪月和花心念仍是分床而睡。
一间房子,两张床,床中间仅隔一张灰色帘布。
“琪月你睡了吗?”花心念在竹床上翻来覆去。
“醒着呢。”琪月满脸洋溢着幸福,枕着一只胳膊,一直望着中间那张连影子都透不过来的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