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就繁华的长街,今天更是显得格外热闹,商贾小贩,青年才俊,美妙佳人,宽阔的马路人流不息,甚至都有些摩肩接踵。
“这同心节都快赶上不夜城了。”妘瑶不由感慨一句。
“不夜城?”君谨宸顿住了迈出去的左脚,回头问道。
妘瑶暗骂自己粗心大意,明知道眼前这只妖孽的敏感程度,还居然来了句“不夜城。”美眸一闪,霎那间笑魇如花,“嘿嘿,我就是觉得这同心节太热闹了,这才…”
“若是想去不夜城,等过段时间,我们抽空去趟柳州。”君谨宸接过妘瑶的话,深邃的眸子望着妘瑶,好像要看到她的灵魂深处。
“啊?”
妘瑶张大嘴,呆呆的问道,本想打马虎忽悠过去,想不到这里居然真的有“不夜城”这个地方,虽是二人理解的“不夜城”相差甚远。不过好在糊弄过去了这个精明的男人。
“嗯?”君谨宸挑眉,还以为妘瑶不想去。
“好啊,得空我们就去”妘瑶点头如捣蒜。
君谨宸嗯了一声,又抬脚继续向繁华无尽的大道走去。
我们吗?今天都九月十五了,再有半个月婚期就该到了,时间过得真快,这晃神的功夫,自己已经回京有段时间了,还记得初来进宫时,南帝便说:十月初六宜嫁娶!本以为顺耳一听,听过就会忘了,想不到竟是记得这么清楚。
“干嘛呢?走快点。”
前面传来君谨宸低沉的声音,妘瑶这才回神,发现不知不觉已经出神落在了君谨宸后面一大截。
“来了!”妘瑶提起五白色长裙,小跑向君谨宸,那样子越发没有大家闺秀的仪态端庄,君谨宸看着那笑得娇俏,一口白牙耀眼的白衣女子,只觉得心口处软软的,那麻木算计了二十余年的心口处,多了抹异样。
“嘿嘿,看,那边的花灯好漂亮啊。”
君谨宸顺着妘瑶手指的方向看去,不远处的一间屋前挂着各式各样的花灯。周边围着几个年轻公子,愁眉苦脸的看着挂起来的花灯,扎耳挠腮着。
“走,我们也去看看。”妘瑶下意识的便抓过君谨宸的手腕往花灯处小跑而去,丝毫没留意到君谨宸眼中划过的一抹愕然和异样。
“大哥,这个怎么卖啊?”妘瑶指着一盏椭圆形雕刻双鱼灯,下部贴有金色的云纹装饰,底部缀有金色的穗边流苏,小巧不失大气,精致不显繁琐,
卖花灯的小贩看着妘瑶手指的花灯,不好意思道:“姑娘可真是好眼光,今天晚上好多人都看上这盏双鱼灯了,不过这灯不买,也不是我的,是有一位公子挂在这儿的。”
“不买?”
“不买他挂这儿干嘛?显摆吗?”妘瑶有点儿遗憾的嘟囔着,难得看上个入眼的,还是个不买的主儿。
花灯小贩看着妘瑶旁边衣着光鲜,气度不凡的男子面露不渝,霸气外放,丝毫不输那位双鱼灯的公子,忙补充道:“姑娘莫恼,那位公子说了,要借今儿这同心节的好日子,觅一有缘人,只要能对的出与灯上押韵的下一句,不但可以拿走这盏灯,还可以得到千金之赏。姑娘一看便是才情不浅的贵门千金,不妨试试。”
妘瑶这才抬头仔细看去,果然看到灯上侧面有一行小字,字体内敛,透着一抹冷清淡雅。
“坐赏庭前花开花落?”
妘瑶略微思索,脱口而出:“卧看天上云卷云舒。”
“姑娘好才情,不瞒姑娘,今日好多公子小姐都对了这句诗的下半句,不过那位公子都不满意,我觉得姑娘这句诗是今晚对的最押韵的了,”花灯小贩欣喜道,接着又对着君谨宸恭敬道:“二位且稍等片刻,我这就去告知那位公子。”
“坐赏庭前花开花落,卧看天上云卷云舒。”君谨宸满眼复杂的看着盯着其它花灯看的入迷的妘瑶,一双眸子起起伏伏,这是她想要的吗?就像当初那句
“不要人夸颜色好,只留清气满乾坤吗?”
可惜,这世间有多少事,是无可奈何,不能选择的。就像你必须得入宸王府一样,注定是不可能坐赏庭前花开花落,卧看天上云卷云舒的。
人性凉薄,人情冷暖,妘瑶,本王若能力所能及保你余生富贵,性命无虞,你可否愿意为本王手染血色,诛屠百城?
可惜妘瑶不会读心术,不懂君谨宸的帝王霸业,也无心这浮世幻化三千,指间荣华流沙。
“姑娘,那位公子请你们进去。”花灯小贩激动道,本以为今晚里面那位清冷淡漠的白衣公子是寻不到有缘人了,想不到还能碰到对的如此押韵的人来。
妘瑶抬头看向君谨宸,君谨宸已经先妘瑶一步向里走去。
白衣似仙,墨发高束,上面镶钻这一颗成色上等的暖白色玉石,清冷如寒月。一如初见那般不染俗尘。
“万俟言?”
妘瑶惊讶道。
怎么也想不到远在千里外的沧澜洛王竟然会无声无息的出现在这抚水京都的同心节上,生在帝王家,赏花开花落,看云卷云卷?如果说长生不死是奢望,帝王世家的这般“与世无争”便更是奢望了。
想起初见竹林中的寒光剑柄,杀伐果决,再见祈芸寺途中的从容淡定,挥袖取命,妘瑶无声一笑,万俟言可不像如此“闲适”的人呢。
“宸王好久不见,妘姑娘。”
万俟言从容优雅起身,微微点头笑道。
“身子都好了?”妘瑶上下打量了眼万俟言,不错,身姿挺拔,面色红润,比上次落涯时的“半死不活”好多了,起码阎王爷不会惦记了。
“已经好了。多谢妘姑娘救命之恩。”万俟言优雅笑道。
“叫我妘瑶就好,上次若不是你,我早在那几个黑衣人手里便死透了,那还能去涯底下走一遭。”
妘瑶摆手笑道。毫不见外的自顾自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咕噜咕噜”的大口咽水声,惹的两个男人不约而同的侧目看来,
“呵呵,出来的早了,有点儿渴,”妘瑶不好意思道,毕竟两大帅哥齐齐注目而视,咱这脸皮儿薄的,招架不住啊。
“给,王爷,喝水。”妘瑶悻悻笑着,递过手中盛满水的杯子,君谨宸愣了一秒后,才伸手接过,见万俟言一脸古怪,有些不可思议的盯着自己,妘瑶纳闷,突然想起来,刚刚那个杯子好像是自己喝过的?坏了,忙开口道
“王…”
剩下的话随着君谨宸喉结滚动的动作,早已被目瞪口呆的妘瑶咽了下去,
一杯茶水喝尽,君谨宸好像没看到二人惊讶意外的表情,云淡风轻的放下手中的杯子,施施然落座,又给自己斟满了一杯,一饮而尽。
悠悠开口道:
“看来沧澜很闲?洛王爷隔三差五便来这京都兜一圈。”
“哪有,不过是比宸王得闲一点儿罢了。哪像宸王收了信忙着连回信都没空写。”独属于万俟言的清冷腔调中多了些戏谑不屑。
写信?妘瑶稀奇古怪的看了二人一眼,这两人见面不横刀相向都阿弥陀佛了,居然还能来个书信往来?大千世界,自己修行尚浅啊,实在是搞不懂这二人。
如果是一开始妘瑶受伤后自己送出去的那封信还不确定是被君谨宸截胡了的话,那么现在万俟言可就百分百肯定当初寄出去那封久久得不到回音的信一定是被君谨宸给半道截了去。
早该想到的,未来宸王妃和沧澜洛王一同遇刺,这么大的事,却没有一点儿动静,想来肯定是被人压下去了,而能有此等能力手腕的人,整个云空大陆屈指可数,而最有可能的无疑是跟前坐的这位了。
“呵,”君谨宸浅笑一声,一贯低沉的声音不容置喙:“但凡冠上本王姓氏的东西,生死去留,只能本王说了算,”深邃狭长的眸子凌厉扫向万俟言平静冷清的眼,杀气顿显:“别人?不行!”
万俟言只是从容笑着,抬头往君谨宸身后看去,面色微变。
“咦?色丫头?你怎么在这?”
妘瑶回头,这欠扁的调子,大呼小叫的,除了亦无忧怕计也是没谁了吧。
“公子,”花灯小贩对着万俟言歉意弯了弯腰,,
“这位公子也看上了那盏双鱼灯,非要进来见您,小的实在是没拦住。”
万俟言颔首,摆手叫花灯小贩下去,拦?是个长眼睛的人都看的出来亦无忧是个不好惹的,花灯小贩又哪里敢真的阻拦,再说了,就是拦也是拦不住的。
“色丫头,你也看上那盏双鱼灯了?”一惊一乍的声音响起,
见妘瑶不搭话,亦无忧也不恼,继续念叨着:“我就说嘛,还有谁和小爷的眼光一样好,原来是色丫头你啊,好在小爷我进来了,那该死的卖花灯的还满口胡诌的不让我进来。”
亦无忧好像没看到万俟言和君谨宸似的,径直伸手拿过桌上的杯子给自己倒了杯水,几人难得默契的看着亦无忧一杯水见了底,妘瑶憋笑,肩膀一抖一抖的,看的亦无忧一脸莫名其妙,这才发觉,不止妘瑶。边上坐着的二位面色也是十分古怪。